现代社会除了阳光、空气、食物、水，你还需要什么才能生存？

答案是:手机，充电器，表情包。

11月18日，据微信官方消息，微信推出6个新表情，一时引发热议，被不少网友戏称为“灵魂表情包”、“同款五兄弟”。

微信新增六个表情。

“让我看看”这个表情和《还珠格格》中“五哥”这个人物的表情很像，成为了很多网友嘲讽的对象。

微博上“#聊天时不要只发文字#”的热搜话题，上千名网友分享了这个话题下只发文字聊天造成的尴尬场面。没有表情的文字在屏幕上显得离人很远，对话会在三轮内结束。

但也有网友提出了一个轻微但有力的问题:聊天时用错了表达比不用更可怕。想必每个农民工都经历过一个瞬间，收到领导意味深长的微笑表情，背上汗流浃背，毛骨悚然，然后对领导的真实意图做了上千个假设。

这个神秘的微笑对你来说是如此不可预测。

因此，正确理解和使用表情包已经成为男女老少必备的技能。在网上流传的2020郑州高中骨干教师培训大会上，如何与学生聊天正式成为培训事项，具体内容包括:不要用微笑、再见等表情，而要用露齿而笑、开心而笑来代替；表达快乐时，“ha”的个数必须大于5...

图片来源:微博网友@我和基友的日常生活。

这些“社会潜规则”虽然有用，但与时俱进的互联网永远是“推波助澜”。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于是我们决定仔细探究表情包背后的深层逻辑，为其寻找学术支撑，以应对一切变化。

作家萧淑珍

01代际“差距”

为什么父母总是会误解你的表达？

豆瓣里有个热门话题叫“给父母发表情包引起的误会”。原因是一个豆友给父母发了一个表情包，“吓得我瓜子都没了”但是老实坦白的问“你吃瓜子吗？”

这个话题下的700多篇文章浏览了2000万次，可见遇到误解的网友不在少数。有人特意送了一个可爱的动物表情包给奶奶表达爱意，但遭到了严肃的批评:“拿你的奶跟前辈比是不合适的。”身后也跟上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神秘笑容。

图片来源:豆瓣用户@面包锅。

有的人和爷爷聊天的时候随便搭配一个“迷糊”的表情，看到这个表情才知道爷爷奶奶没睡好，想象自己的孙女是一只狗独自站在图中的冰雪里，心都碎了。

图片来源:豆瓣用户@褚玉澈。

更常见的误解可能是把抽烟的“便便”当成蛋糕，把一个不友善的微笑当成善意，或者干脆把土气表情包里的人物当成自己的儿女。为什么父母总是误解你的表达？

仔细总结一下造成误解的表情包，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们太相信表情的本义，笑就是笑，小猫就是小猫；其次，他们的代入感太强，在自己和表情包之间建立了很强的联系。

但这真的能怪父母吗？其实年轻一代在长期使用表情包的过程中，也逐渐赋予了它更多的意义。在传播学中，有一套“编码-解码”的理论，比如写作和绘画，都是一个编码过程。作家和画家以某种方式将他们的想法和意见编码到作品中。在阅读和观看的过程中，读者以自己的方式对作品进行解码。但是解码和编码的方法不一定一样，这就是为什么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在互联网的传播中，年轻一代通过交流逐渐统一了一套解码方法，并不断发展和延伸这套方法。

举个例子，当“微笑”这个表达方式刚刚被创造出来的时候，画家试图表达的可能只是简单的“微笑”。但在后来的使用中，有人意识到这种表情会让人联想到蒙娜丽莎的微笑，或者假笑，于是将这种衍生意义加入到“微笑”表情的解码中，并与更多网友分享，新的含义就成了约定俗成。

之后，更多的表情符号在创作时，根据网民复杂的解码方式，采用了相应的编码方式。比如各种楚楚可怜的动物表情包，或者狰狞脱逃的漫画，用户并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动物，或者表情扭曲，只表达了一种“你知道”的情感。

但是很明显，刚通过智能手机进入互联网世界的父母并没有学会这种解码方法，只能用最直接的符合日常逻辑的方式去理解。误解由此产生。

英国科幻作家道格拉斯·亚当斯曾提出“科技三定律”:“我出生时所拥有的任何技术都是平凡的，都是世界自然秩序的一部分；15-35岁之间诞生的任何技术，都将是改变世界的革命性产品；我35岁以后诞生的任何技术都是违背自然秩序的异端。

表情符号的解码方法也是如此。在我们看来，共同的理解在我们的父母眼里已经是“违背自然秩序的异端邪说”，好在有些表达方式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保留了本来的意思，所以绝对不会引起误会，比如“玫瑰”、“露齿一笑”、“握手”、“抱拳”。虽然它们被认为是“老人表情包”，但在与长辈和领导沟通时使用它们绝对是最安全的方式。

02“ha”扩展

你要发多少个“哈”字才能证明你真的在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哈哈哈”成了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词。“哈”是质疑，是提问；“哈哈”是敷衍和无趣的(甚至带有“哈哈”式的嘲讽)，“哈哈哈”是礼貌的笑法，“哈哈哈”有点意思...所以前面提到的“2020郑州高中骨干教师培训大会”提出“哈哈”的数量必须大于5。

精通经济学的网友把这种现象命名为“哈哈”膨胀。就像我们手里的人民币，“哈哈哈”越来越不值钱了。

这其实是语言学中普遍存在的弱化词义的现象。比如，曾经的“姑娘”足够表示“形象漂亮的姑娘”，而现在的“美女”对任何女人来说都只是一个礼貌的称呼。“仙女”曾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仙女形象。现在我叫你“小仙女”，只是为了表示善意。要形容一个女人真正的美丽，加上一系列的美颜，堕落的国度，失落的鱼，失落的雁，闭月羞花，可能就够了。难怪粉丝们要为了描述偶像的“神颜”而终身学习:想在哥哥笔直的鼻子上滑行，想在哥哥卷曲的睫毛上摇摆...

同理，“通化膨胀”很可能源于一种平均礼貌水平的上升。在社交网络中，人们看不到任何表情，也听不到任何语气。为了避免言语的生硬表达，表现出善意和友好，人们会习惯性地添加一些语气词，如“啊”、“你”和“哈哈”来缓和语气。但是当“哈哈”变成普通语气词的时候，就要用“哈哈哈”来表达滑稽了。当大家都明白了这个规律，再看到“哈哈”的时候，就知道其实并不是真的好笑，只是一种礼貌而已。当对方知道你只是客气的时候，这个时候用“哈哈”是不礼貌的，只好加上“哈哈”，用“哈哈哈”。但当“哈哈哈”变成普通语气词时，就要用“哈哈哈”来表示搞笑了...所以，“通化扩张”仍在继续。

除了“通化膨胀”，其他表情包也在贬低甚至失去味道。不信你仔细观察一下最近使用的“开心”表情，是不是越来越像“微笑”了？连续发三个意思是——我很生气，但还是尽量保持礼貌，微笑。

03“政治正确”

如何发一个表情符号，选择一个肤色号？

使用苹果IOS系统的用户在发送带有表情符号(视觉情感符号)的人像表情前可能需要三思:我的皮肤属于哪个色号？

在2015年更新版的IOS8.3中，苹果一次添加了300个表情，还在原人像上添加了6种肤色。

连圣诞老人都可以有六个版本。

对于一些网友来说，这个更新似乎是多余的，没有必要的:真的会有人在意表情包的颜色是否与真实的自己相符吗？

答案是:会的。

在这次更新之前，国际表情符号系统中只有棕色和白色，遭到了其他颜色团体的抗议。一些非政府组织发起了一项名为“多样化我的表情”(使我的表情更加多样化)的请愿，要求增加不同的颜色表达选项，甚至以“种族歧视”为由起诉负责表情发展的国际组织Unicode，并胜诉。所以Unicode每年都会根据用户需求添加新的表情符号。

为什么与自己肤色一致的表情符号对不同民族如此重要？可能是因为他们的肤色和需求在现实世界中被忽略太久了。以芭蕾这种历史悠久的经典艺术为例。全世界各民族的舞者都在学习芭蕾，但直到2017年，世界上所有的芭蕾舞鞋都被设计成粉色或香槟色，即适合白人肤色的“裸色”。“裸色”可以使脚和小腿融为一体，增强舞者腿部的线条感，营造一种赤脚跳舞的美感。但是，这种“裸色”并不符合黄种人和黑人的肤色。为了视觉和谐，舞者只能在舞鞋上涂深色粉底或颜料。

著名非裔歌手蕾哈娜在创立自己的美容品牌后，推出了多达40个色号的粉底液，这表明有色人种渴望适合自己肤色的“裸色”。这种欲望从现实生活中的吃穿用度延伸到互联网。添加更多肤色的表情包，不仅是为了满足他们的需求，也是为了识别他们的肤色。

如果“肤色”离你还太远，不如看看表情包里的“食物”大战。

2015年，表情包更新，加入寿司、薯条、咖喱，照顾不同国家的不同美食。然而，这一举动引起了其他未列菜系的不满。比如美国的墨西哥风味快餐连锁店Taco Bell就质疑为什么没有墨西哥风味的玉米卷表情包，并在请愿网站上发起征集，征集到近3万人签名。

2018年，中国传统美食月饼增加了系统表情包。但好像是典型的广式月饼，那么为什么苏式月饼、北京式月饼、云南式月饼都不配有名字呢？

表情包里除了月饼和饺子，没有粽子和馒头，都是中国的经典传统食品。他们站得够高吗？

04文化KOL

为什么表情包里有「月经」和「导盲犬」？

肤色和食物之争之后，我们很容易发现，表情包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方便交流，促进交流，更是为了表达对一种文化，一种事物的认可和尊重。小表情包扮演文化KOL(意见领袖)的角色。

表情符号在2019年更新，增加了一滴血的表情，代表“月经”。

左图是“月经”的表情，右图是最后没有采用的“月经裤”的设计。

全球女权慈善机构Plan International UK从2017年开始提交申请，希望Unicode能加入一个代表月经的表情，为消除“月经羞耻”做出贡献。这个应用已经得到了网上5万多人的支持。根据该机构进行的调查，近一半的女性认为，有一个代表月经的表情可以让她们更容易讨论月经。虽然更具代表性的《月经裤》原设计失败，但目前的设计已经有所突破。

全球女权慈善机构英国国际计划(British International Plan)在月经表情发布后发布的声明。

另一方面，2019年的表情符号也加入了不同性别残疾人的表情。虽然涵盖的身体疾病类型有限，但至少是一个积极的开端。此外，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更新中添加了两种不同类型的服务凭单。金拉布拉多是导盲犬，穿红色马甲的黑狗是服务犬，可以帮助癫痫等隐性疾病患者进行预警。

也许这些表情符号的表达在实际交流中很少使用，但它们的存在就是一点温暖。

目前，表情符号是一个对外开放的大家庭，任何人都可以登录Unicode的官网，申请新表情的提名。但是最终入围者能否入选，还是要经过协会成员的审核和投票。评价标准包括适用性、需求、网络流行度、新颖性等一系列因素，这些因素也与表情符号本身的设计是否完整、易于识别、不易重复有关。

如果你不愿意表情符号里没有小龙虾或者视障人士的表情，可以打开网站提交自己的申请和理由。

随着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从线下转向线上，表情符号逐渐成为一种新的语言，它不仅可以弥补文字带来的情感损失，还可以克服不同语言的障碍。有人开玩笑说表情包的流行是一种“返祖现象”，人类的交流又一次从抽象的文字回到了具体的数字。试想200年后，新新人类开始研究今天的表情包文化，就像我们仔细研究史前人类在洞穴中留下的壁画，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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