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沿着“血黄金”的路途走一趟，就会发现一个因无赖经济而陷入困境的宏观经济体系，而该经济体系自身的存活又完全依赖于无赖经济学。

如果我们沿着“血黄金”的路途走一趟，就会发现一个因无赖经济而陷入困境的宏观经济体系，而该经济体系自身的存活又完全依赖于无赖经济学。

我们所消费的每一种产品背后几乎都隐藏着一段“不可告人”的历史，不是盗版，就是奴隶劳动，不是盗窃，就是洗钱，但大家对这些“不可告人”的经济秘密却知之甚少。

现实生活中普遍的“无赖经济学”

一天，电脑程序员尼奥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原来一直生活在“虚幻”之中，真实的世界其实早已堕落不堪。对于洛蕾塔·拿波里奥尼来说，《黑客帝国》里人人熟悉的电影情节，或许正是对现实经济世界的最好隐喻。至少，在她的《无赖经济学》（Rogue Economics）里，我们能够读到一个看似忧心忡忡实则冷酷无情的女性“先知”的身影。

在拿波里奥尼的思想语境中，“无赖经济是黑色经济的一种，是现实社会中普遍存在的一种黑暗势力”。东欧国家的女性如何同廉价商品一般，大量涌入世界各国的色情市场；还有“新奴隶”贸易、有组织犯罪、互联网诈骗、劫盗（包括海上掠夺和盗版）、走私、毒品贩卖、假药交易，甚至美国次级抵押贷款丑闻……

一切没有被法律规制或无法被法律规制的经济现象，都被她纳入“无赖经济学”的范畴。而现代消费者在各种“无赖经济”的虚伪画皮之下求生存、求发展，确实如《黑客帝国》所演绎的那样“虚幻”和“迷离”。传统经济学习惯铺陈宏大的说辞，在人性的细节方面，总是语焉不详。被抽空了细节的经济学，虽高屋建瓴，有如庙堂般巍峨的气势，却还原和解读不了世界的真实。

身为《瑞典日报》记者、世界首屈一指的洗钱和恐怖主义融资问题专家，拿波里奥尼在该书中其实探讨的是“流氓经济势力如何改造着我们的生活”这一新话题。无赖经济是人类历史上的一种周期性现象，与剧变和转型密不可分。在发生重大变革时，政治经常会失去对经济的控制力，因为经济已沦为那些残忍的新兴企业家手中的“流氓部队”。多数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根本不知道流氓经济势力何以演绎了经济版“黑客帝国”，只有少部分如拿波里奥尼这样的，因为特殊的“机缘”，前往巴基斯坦、土耳其、叙利亚以及其他中东国家，才了解到许多“流氓经济势力”的真相。当社会精英们“选择性失语”时，她决心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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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波里奥尼登上TED的演讲台，讲述恐怖主义经济的“罪与罚”。

拿波里奥尼列出三条主要理由：

其一，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以格林斯潘为首的美联储开始实行低息政策，由此导致的经济增长以削减利息、银行举债为代价，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增长；

其二，新自由主义自20世纪90年代开始风行西方世界，欧美国家对市场的干预越来越少，政府放弃了对某些机制的控制，在由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的市场规律主导一切的同时，释放了一些非常黑暗的经济力量；

其三，与第二点相联系，向“市场国家”的过渡导致政府和个人均被束缚于由市场创造的“框框”中不能自拔。在此次金融危机爆发之前，尽管西方国家已察觉到了种种负面因素，但却表现得既无知又软弱，最终导致形势的失控。

从 加勒比海盗 到“民主的奴隶制”

全球化中有一种让人深感不安的趋势 —— “新奴隶”激增。20世纪90年代末以来，在包括西欧某些国家在内的多个国家沦为性奴隶的人数总计约达2700万，其中包括来自前苏联的性奴隶。从西非的可可种植园到加利福尼亚的果园，从繁荣的非法渔业到生产假货的工厂，“新奴隶”俨然成为全球资本主义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令人震惊的是，当代的“民主”和“奴隶制”竟然共生于一种经济学家所谓的“紧密的直接关联”之中。世界变得更为复杂，秩序变得混乱，人心变得更为污浊。

海盗重新在公海上为所欲为。拿波里奥尼发现，当下海盗的泛滥和《加勒比海盗》的结局颇具相似之处，“覆盖着地球的四分之三的海水上漂浮着约5万艘大轮船，运载量占世界贸易货物总量的80%之多”，现代海盗正将目光瞄准这笔大生意。特别在几乎处于无政府状态的索马里外海和亚洲的南海及马六甲海峡，海盗们兴风作浪，其威胁让有关各方心神不安。

如果我们沿着“血黄金”的路途走一趟，就会发现一个因无赖经济而陷入困境的宏观经济体系，而该经济体系自身的存活又完全依赖于无赖经济学。只要合理开采刚果东北部富足的黄金矿藏，很可能帮助刚果重建业已崩溃的经济。然而，1998年以来，对金矿开采权和贸易路线的争夺，引发了刚果北部伊图利地区连绵不断的战乱。非法开采和走私黄金则为陷入绝境的当地人提供了一条生计，虽然人们明知道去当采矿工人会被无情剥削甚至失去生命，但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走进洞里”。

超市里利润惊人的烟草也是典型的一例。“烟与镜组成的复杂迷宫掩盖了贸易与商业的剥削本质” —— 拿波里奥尼生动的比喻发人深省。跨国烟草公司对西欧和亚洲市场的成功渗透，使得亚洲市场仅增长2%就足以弥补西方香烟消费30%的跌幅，深谙此道的人们攫取了数以亿计的财富。我们很难想象，那些“吸烟有害健康”的公益公告，其幕后出资人很可能就是国际烟草商自己，而目的是为了达成一个“恶毒默契”：不让反烟草运动渗透到西欧和亚洲这样的主要消费市场。因此，西方反吸烟运动20多年来不仅未能降低全球烟草的消费量，反而使得西方烟草业跨国公司比石油公司还要富有，因为香烟是最终消费品，而石油消费是功能性的。香烟消费取决于需求和欲望，人们根本无法抑制。

绝望主妇们被打破的优雅美梦

或许有些人认为这些事与己无关，远不及时下的“信用卡危机”引人关注。拿波里奥尼清楚明白地告诉人们，别再相信美剧《绝望主妇》里那“优雅而又清闲”的小资生活了，消费债务正使得美国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陷入破产的窘境，甚至连他们自己也不敢相信：“原来我们没有钱。”长久以来被人们憧憬的“美国梦”，其实不过是这个国家向全世界“兜售”的最大商品而已。市场“黑客帝国”早已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形成了一个由无赖经济主宰的世界。

改变这种“糟糕的”、“无赖的”经济秩序，作者寄希望于“新的社会契约”，但这很容易令人联想起卢梭时代的“浪漫理想”。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不能指望有一个像《黑客帝国》中基努·里维斯那样英俊帅气的“救世主”来拯救世界。我们必须直面严峻的现实：如何以最小的代价遏制、斗争乃至最终战胜无赖经济的“瘟疫” —— 这已经是一个世界性的新难题。

在被无赖经济“绑架”的世界里，还有其他社会之光能闪现一下吗？

作者说：“有。”

在被无赖经济“绑架”的世界里，还有其他社会之光能闪现一下吗？

作者说：“有。”

“无赖经济在某种程度上也可能成为推动经济变革与社会进步的‘引擎’，目前的无赖经济有利于亚洲国家”，其原因在于：

一是一些亚洲国家由于在全球化进程中处于边缘地带，因而受金融危机的打击相对较小；

二是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国家的经济近年来是真正的增长，而不是西方世界那样的“虚”增长；

三是尽管整个西方经济已被无赖经济拖入困境，但是它们除了奉行新自由主义之外找不到其他有效的出路，而亚洲国家，尤其是中国，在政府对市场的宏观调控方面表现得相当出色，从而避免了无赖经济对整体经济的侵蚀。

＊本文内容出自《欲望的边界》一书

《 欲望的边界 》—— 无处不在的经济学原理

“欲望”和“边界”是经济学重要词汇和分析思维，“无处不在的经济学原理”可以理解为“经济学帝国大厦”的次级通俗表述。读三种书，编三种书，译三种书，藏三种书：经典，前沿，通俗；可谓理想状态。“80后”新生代青年学者潘启雯，通过对这些学者或知名经济学家的作品的深度剖析，并结合自身深厚的文化内涵和独特观察视角，教你像经济学家一样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