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知青高考的电影
场景重现:
1977年8月4日至8日,邓小平在北京主持召开了科学与教育工作座谈会,邀请了三十多位著名科学家和教育工作者参加。8月6日下午,会议讨论的重点转移到高校招生这个热点问题,与会者主张立即恢复高考,建议如果时间来不及可推迟当年招生时间。这些意见得到邓小平的支持。
1977年9月,教育部在北京召开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决定恢复已经停止了11年的全国高等院校招生考试,以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方式选拔人才上大学。会议还决定,录取学生时,将优先保证重点院校、医学院校、师范院校和农业院校,学生毕业后由国家统一分配。
1977年冬天,中国570万考生走进了曾被关闭了十余年的高考考场,当年全国大专院校录取新生27.297万人。
1977年恢复高考改变了中国的命运,改变了一代人的命运。它拉开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序幕,一大批优秀青年由此成为了民族进步的中流砥柱。
1977年,中国恢复中断了11年的高考招生制度,这为无数青年投来了一束光亮,打开了一扇窗,也为国家带来了变革的迹象和复兴的希望。影片《高考·1977》(2009年)就是以此为背景,聚焦于一群黑龙江知青,展现他们在历史变革中为了改变命运而付出的努力。影片不仅再现了“历史”,更以真实又富激情、温婉又流畅的影像,书写了一代人乃至一个民族的心灵史。
影片中,潘志友、陈琼等人在黑龙江一个国营农场的三分厂插队,他们已经适应艰苦的生活,但青春的激情仍在暗潮涌动,渴望改变现状的躁动依然奔腾不息。
这批知青从招生政策中读到了这样的信息:个人自由填报志愿,主要参考文化成绩,不考虑出身,只看政治表现。也就是说,他们不会再因为家庭出身不好而永远与“大学”失之交臂,他们可以选择和决定自己的未来。
个体的选择是出于一种生命感觉的偏好,是为尊严而战,为个体的幸福而战。正如影片中的知青,他们在恢复高考后开始谋划自己的未来,而不是按规划运行在预定的轨道上。
影片的思想意义在于,它敏锐地指出,恢复高考,不仅是中国一次巨大的社会进步,更意味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影片《高考·1977》选择了一个历史变革的临界点,以此来唤醒那些沉睡的心灵,激发那些潜藏许久的激情与梦想,并观照在这种嬗变中人心的各异表现。在这种氛围中,连几乎习惯了别人操纵她的人生的陈琼,也拒绝在逆来顺受中等待着不可知的未来,开始积极复习备考。
这时,影片中的几个意象就显得意味深长:那经常出现的火车,喘着粗气驰骋过来,带着大地的颤动,正如时代的脉搏,正如历史前进的脚步;知青烧荒时的熊熊大火,代表着青年心中那奔涌不止的生命激情,代表着扫荡一切束缚的力量与决心,尤其这时阿三从收音机里为大家带来了恢复高考的消息,巧妙地隐喻了时代变革即将到来;还有强子他们魂牵梦萦的“书籍”,不仅浓缩了“知识”,更承载着“自由”,还是他们渴望心灵充实和精神丰盈的一种具象化表达。
老迟是三分厂说一不二的领导。他可以不经任何组织程序就罢免潘志友的连长职务,未与任何人商量就任命陈琼为开路先锋队的队长。当时知青的上调、上大学等事务全部控制在老迟手里。他是影片塑造得最为出色的人物。影片中那个安放喇叭的塔楼,是一个类似于监视塔的权威形象,更像是老迟的人格化呈现。
强子等人面对老迟阻碍报考所进行的“绝食”,对老迟有一定的威慑力,尤其陈甫德要老迟从领导的身份换位为一个父亲,来设想这些知青的处境,这对老迟多少有所触动。面对知青的强烈渴望与奋斗,面对着不可逆的时代潮流,老迟回归为一个父亲和具有人情味的长者。“恢复高考”的讯息像一声春雷,融化了一颗颗心灵,为社会带来了人心的温暖与人性的光辉。
影片中的潘志友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物,他的心理嬗变轨迹镌刻着作为个体的成长。潘志友看上去沉默、随和,但骨子里却执拗、坚持。潘志友对老迟践行了“留下来”的承诺,必然要背叛对陈琼“我永远不会和你分开”的誓言。这是影片在潘志友身上设置的伦理两难:他是选择爱情,还是责任和荣誉。我们必须承认,影片在塑造潘志友时带有一定的理想色彩,但老迟的转变多少温暖和鼓励了潘志友。在老迟身上,潘志友可能终于意识到,祖国的大地足够辽阔,既有城市,也有边疆,既能通过高考走进大学,也能通过扎根边疆描绘出壮丽的人生画卷。
影片中,老迟“雪中送炭”,用拖拉机将三分厂的知青及时送到考场,之后却意外地发现,潘志友提前走出了考场。潘志友解释说:“我来考试,是为了把陈琼送进考场,然后跟着你,在这扎下去。一直没告诉你,是想看看你,到底是多了解我。”老迟在惊诧中不由释然,“真没看错,这小王八羔子,有种。”
在潘志友看来,为了所爱的人的前途,他应该默默地倾力相助,但为了更高层面的个人理想,他又必须有所取舍,有所牺牲。影片通过潘志友的人生选择,暗示了整个民族在砥砺前行的征途中,既要有知识的光芒,也要有理想的光辉,既要有追求个人幸福生活的奋斗,也要有在奉献中成长和自我实现的信念。或者说,对于知青参加高考,我们不能狭隘地认为他们背离了“建设边疆”的初衷,而应视为一种更加开阔的人生境界——用知识的力量来成就更好的自己。潘志友主动留下来是基于个人反思之后的主动担当,这同样是以青春和热血谱写人生的华美篇章,用智慧和汗水达成个人实现与祖国富强的交织并行。
关于知青上山下乡和回城的国产片并不少,如《今夜有暴风雪》(1984年)、《青春祭》(1985年)、《孩子王》(1987年)、《美人草》(2004年)、《狼图腾》(2015年)等。这些影片在“纪实”“人性”“爱情”等方面作了富有成效的渲染和挖掘。相比之下,《高考·1977》在某种程度上糅合了“史诗性的再现”“人性的书写”“浪漫又富牺牲精神的爱情”三个方面的内容,呈现出主题内涵的丰富性和复杂性。而且,影片《高考·1977》不是泛泛地关注知青回城,而是聚焦于“恢复高考”这样一个历史事件,从而具有高度的历史浓缩性和意义的深刻性。
尤为难得的是,作为一部面向市场的主旋律电影,《高考·1977》不仅以亲切随和的面容出现在观众面前,以感人至深的情绪力量来打动观众,还努力以发人深省的思想内涵来感召观众,让观众在一种艺术的情境中体验观影的愉悦,进而理解并接受影片主题,为主旋律电影的市场化探讨提供了又一个方向。
为迎接党的百年华诞,上海国际电影节正式推出“致敬百年——用电影讲党史,追忆1921”特别策划,以时间线索为主要脉络,挑选能反映百年党史中的重大事件、重要成就和关键历史场景的21部主旋律影片,通过影评导赏的方式,重温1921年至今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群众创造的辉煌历史,展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之路。“致敬百年——用电影讲党史,追忆1921”由上海国际电影节和上海戏剧学院电影艺术研究中心联合策划,特邀复旦大学电影艺术研究中心撰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