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图虫

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作者：特约记者 胡慧茵

编辑：陈庆梅

通过法案后的三个月，萨尔瓦多正式成为全球首个将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的国家。然而，开局并不算顺利。

当地时间9月7日，在试用比特币电子钱包的第一天，由于成千上万的人试图下载导致服务器过载，萨尔瓦多政府不得不将这款应用下线了几个小时。据了解，萨尔瓦多政府计划花费逾2.25亿美元推广这款名为Chivo的电子钱包，其中包括向用户发放价值30美元的比特币。

在萨尔瓦多开启比特币的“实验”的同时，比特币也正经历着其12年历史里最大的考验。

为了表示对萨尔瓦多的支持，世界各地的比特币爱好者每人购买了30美元的比特币。然而，就在比特币合法化的首日，却遭遇了暴跌：美东时间周二下午13:30（北京时间8日凌晨1:30）左右，比特币价格突然闪崩，一个多小时内，从50000美元左右的价格，一度跌至42830美元的低点，跌幅超7000美元，日内跌幅达18.73%。其他加密货币也纷纷大跌。突然闪崩后，比特币价格迅速回升，但日内跌幅依然未能收回，截至发稿，比特币日内跌幅在11%左右。

尽管比特币大幅波动，但萨尔瓦多方面似乎并未担心。萨尔瓦多总统布克尔(Nayib Bukele)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称，该国利用9月7日比特币下跌的机会又买入了150枚比特币。

加密货币的拥护者和批评者都在密切关注着这场“实验”的发展。

上海社会科学院经济学博士王滢波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从目前而言比特币更多是属于一种投资工具，而萨尔瓦多之所以使用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也是出于投机性的想法，“现在很多人预期，如果比特币最终能成为国际流通的货币，它的价值可能会涨到一枚100万美元以上。”

究竟这场将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的“实验”，是接受新事物的机遇，还是一场危机的开始？

中美洲小国为何率先“吃螃蟹”？

为了把比特币“合法化”，萨尔瓦多确实做了不少努力。

在通过《比特币法》后，萨尔瓦多政府在全国各地安装了200个比特币ATM机，方便民众把加密货币兑换成美元。与此同时，萨财政部还在国有银行设立了一个1.5亿美元的基金，以支持交易。

除此之外，萨尔瓦多总统布克尔还亲自推广比特币。他曾在社交平台上表示，国家要计划购买“很多很多”比特币。萨尔瓦多此前购买了400个比特币，再加上日前“抄底”吸纳的150枚比特币，截至目前，该国的比特币总持有量达到550个（价值2600万美元）。

即便政府强烈推广，民众的忧虑也未能打消。中美洲大学（CAU）的调查显示，约70%的萨尔瓦多人反对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而反对党议员也已发起废除该法律的努力。周二晚些时候，上千名民众参加了抗议活动，反对采用比特币。

但实际上，萨尔瓦多之所以提出用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是有它自身的特殊性。

布克尔曾表示，实施这一计划的原因主要是国内70%的民众没有银行帐户，主要是透过现金买卖，而且萨尔瓦多有22%的GDP收入是来自民众的海外汇款，若使用比特币则可以有效地降低汇费以及没有银行帐户的窘境。

作为中美洲人口最密集、面积最小的国家，萨尔瓦多的经济以农业为主，是世界上“中低等收入国家”之一。据了解，有超过200万萨尔瓦多人在该国领土之外居住，但他们一直与自己的家乡保持紧密联系，每年汇往国内的金额超过40亿美元，这部分侨民汇款占该国国内生产总值的20%。

“通常跨境转账的手续费十分昂贵，中间银行一般都要收取10%以上的费用。在此背景下，具有迅速、便捷、无需佣金特性的比特币自然就成了萨尔瓦多比较理想的货币，方便其接收付款和汇款。”著名经济学家宋清辉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解释。

除了可以省去中间费用，广东外语外贸大学金融学院副院长杨菁菁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比特币本身的特性也适用于萨尔瓦多的经济结构。“比特币总量不变，去中心化、且没有单一的控制实体。此外，比特币市场的交易24小时不停止，具有极好的流动性。”他向记者表示，目前萨尔瓦多市场上流通着的90%以上的货币都是他国货币，以美元为主，一旦美国采取宽松的货币政策，萨尔瓦多没有足够的资源和能力应对通货膨胀现象，这也促使了萨尔瓦多采用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

契机 or 危机？

虽然将比特币作为法币能提供便利性，但有批评者担心此举会助长洗钱活动和金融的不稳定。

9月7日，在萨尔瓦多将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的首日，比特币突然闪崩，一小时跌超7000美元。同一天，规模相对小的以太币也重挫20%。加密货币波动频繁，以至于外界也很难预测比特币的走向。

宋清辉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了比特币的波动对萨尔瓦多所存在的风险。“比特币的发行权不在萨尔瓦多手中，该国对比特币也没有多少掌控力，”在比特币频繁波动情况下，萨尔瓦多面临的挑战巨大，“一旦比特币经历‘过山车’行情，可能将会对这个‘小国’的经济造成灭顶之灾。”

对此，杨菁菁也表达同感。他向记者表示，比特币的强烈波动很可能会造成国内居民薪资或企业营收在短时间内大幅锐减的情况。

尽管风险巨大，但仍有不少国家打算效仿萨尔瓦多加入这场“实验”。

8月初，乌拉圭提出了让比特币成为法定货币的法案。不久后，古巴政府将加密货币合法化，而巴拿马也在推动类似的法案。很显然，萨尔瓦多的做法已经引起了更多“小国”的模仿。

然而，王滢波认为，国家将加密货币定为法定货币不能成为一种趋势。“相较于主流货币，比特币的币值并不稳定，导致它的投资的预期也充满不稳定性。这也决定了加密货币很难成为稳定的交易媒介。”他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目前比特币的交易规模还比较小，它的价值也是通过法定货币来表现的。若比特币的交易规模扩大，威胁到主流货币的市场，比特币必然会遭到主流国家的抵制。”

那为何古巴等国家仍要推动比特币作为法币呢？

新兴市场基金经理人、Mobius Capital Partners创始人莫比尔斯认为，一些有财政问题的国家会采用这种方法。“如果政府特别是美国政府允许以比特币或其他加密货币缴税，那样的话，比特币将成为一种国际认可的货币。”他认为，萨尔瓦多正把比特币作为“最后的稻草”。但他也补充表示，按目前的情况看，上述可以将比特币用作缴税的情况不会很快发生。

被卷进萨尔瓦多的这场“比特币实验”之中，当地民众不得不一同承担着未来难以预料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