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练就杀气(如何锻炼出杀气)
书名:印度异闻录
出版社:九州出版社
作者:羊行屮
内容简介:
离开日本之后,南瓜和月饼来到了印度。在这里,他们遇到了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纠缠数代的湿婆诅咒,阴尸煞地中的诡异村落,密洞里的青铜古棺,排灯节的请鬼游戏,老公寓中的恐怖鬼影……这个有着几千年文明积淀的神秘国度,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作者简介:
羊行屮,男,原名姜波,山东人士。1979年,己未羊年羊月出生,天秤座命属天上火,命理喜木。生性好舞文弄墨,喜游历,行踪神秘,常年隐没于大江南北名山古迹。
曾在多家杂志发表《秦陨》、《传奇人生》、《大学向左我们向右》、《暗夜笔记》、《罪案录》系列等百万余字。
书摘正文:
前言
我躺在床上,听月饼说了一整夜的故事。
月饼一直讲到天亮,抽完最后一根烟,隔壁宿舍的同学已经嘟嘟囔囔地出门跑早操,屋子里和火灾现场差不多,隔着浓浓的烟雾,我几乎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月饼往床上一躺:“累了,我先睡一会儿。记得帮我买晚饭,中午别喊我了,喊了也起不来。”
我虽然也困得睁不开眼,但是月饼的讲述让我心里直打哆嗦,躺下闭着眼睛,那一幅幅故事画面在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索性起身洗了把脸,看着墙上的世界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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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线上包围的印度,像是一枚熠熠生辉的钻石。
我根本想不到,这个谜一样的国度,这个经济发展极快,人口急剧增长的国度,这个软件业仅次于美国世界排名第二的国度,这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四大文明古国之一,这个孔雀王朝、佛教、圣雄甘地、诗人泰戈尔的诞生地,竟然隐藏着无数件诡异的事情……
月饼讲述的事情,有些是他亲身经历的,有些是道听途说。别人根本不敢想象,怎么会有人遇到这么多别人一辈子想都想象不出来的事情。
也许正如他临睡前所说的那句话:“当你真正接触到最高端的科学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遇到的任何科学现象,都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在战场打仗的士兵,每天都是枪林弹雨,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生活;在安定繁华城市里生活的人们,只能在电视、电影里看到一星半点战争画面,根本感受不到战争的真实和残酷。真实与虚幻,取决你是否走进那个不同的世界、是否触碰了不同的东西而已。就像咱们俩走进了这个世界,自然会见到别人根本见不到碰不到的事情。”
他说得没错,这就是我们的命!
第一章紫檀念珠
一
难得周末,帕蒂本想好好睡一觉,但是想到昨天答应了摩拉要去庙里参拜,只好懒洋洋地起床,换上印度的传统服饰纱丽,打了个电话给摩拉。
没想到摩拉从MSN上直接回了一张图片(相对于国内的各种聊天工具,国外的网络互动方式少得贫乏,一般是邮箱或者MSN),是她和一个男子在纳拉因庙的合影,还附了一句话:“快来,等你。”
帕蒂心里有些不高兴,既然是和男人约会,为什么还要叫上她?不过既然衣服都换好了,也只好去一趟。
帕蒂站在黄色车身绿色顶棚的三轮出租车前,和又黑又胖的司机讨价还价半天,才商议好了去纳拉因庙需要用多少卢比。
在新德里,因为地铁的覆盖范围有限,导致这种加天然气成本极低的三轮出租车遍布城市的大街小巷,司机漫天要价、不用计程器也是自然不过的事情。还好帕蒂经常坐三轮出租车,懂得如何同司机讨价还价,再加上人长得又漂亮,倒也很少被坑钱。
坐上车,上下颠簸的三轮车让没吃早饭的帕蒂肠胃有些不舒服,司机泛着黄渍的白衬衣散发着腐肉似的汗臭味,顺着风顶进帕蒂鼻子里,更让她觉得恶心。
为了节省时间,司机拐进了贫民窟。街道上方蜘蛛网般的电线网,只穿着肮脏内裤全身满是泥垢,踩在泥水里打闹的孩子,随地小便的男人,在垃圾堆里寻找食物的乞丐,呈现着城市最肮脏丑陋的另一面。帕蒂整理着挡着脸的纱巾,心里有点担心,有些后悔为了贪图便宜同意司机拐进贫民窟。
新闻里总是不缺少女人被性侵的报道,最终结果多数是不了了之。久而久之,男人们越来越猖獗,似乎生命的乐趣就在于猎寻单身女子,而新德里则成了女人谈之色变的恐怖之地。
三轮车一个急速侧拐,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泥水甩到墙上,像是某种恶心的体液。
“吱嘎!”车子急停,帕蒂前额撞到玻璃上,疼得厉害。更让她惊恐的是,这是一条死胡同!
墙角蹲着四五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油腻肮脏的头发里爬着几只绿豆蝇,见到帕蒂,几个人眼睛一亮,缓缓起身,伸出暗红色的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厚厚的舌苔在嘴角残留着黄色的渣子。
帕蒂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了!
最让女人感到恐惧的事情,即将发生在她的身上。
司机打了个呼哨,那几个流浪汉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卢布,塞到司机手里。司机舔了舔手指认真数着,哈哈一笑,溜达到胡同口,倚着墙抽烟。
流浪汉们围着三轮车,脸紧紧贴在玻璃上,像是在观赏笼子里的小动物,扭曲变形脸像是糊在玻璃上的一张人皮,淫邪的眼神分明在告诉帕蒂:“你是我们的。”
帕蒂只觉得阵阵晕眩,身体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内脏缩在一起,根本无法呼吸。慌乱间她把车门反锁,打开包四处找着手机,化妆品、钥匙、镜子“噼里啪啦”掉在车里。
“嘣!”反锁的插销被拽断,车门打开,流浪汉们悠闲的解着裤腰带。
远处,司机喊了一声:“修车门的钱要单独算!”
一只手伸进车子,抓住帕蒂褐色的小腿,留下几道肮脏的指印,用力向外拖着。帕蒂死死抓着门把手,另一只手仍在包里摸着手机,双腿乱蹬。流浪汉抓住她的双腿,用力向外一拽,帕蒂被横空拖出,后脑撞在地上,眼前一黑。隐约中,左手腕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脱落了。
手机从包里掉出,屏幕一亮,来了一条短信:摩拉,千万不要随便上三轮出租车。
二
帕蒂坐在纳拉因庙旁的快餐店,要了一份咖喱鸡,喝着姜茶(红茶、姜、奶一起住煮的茶,味道极好,有兴趣去印度的朋友千万不可错过),心里有些不高兴。
好不容易挤地铁到了纳拉因庙,结果摩拉却联系不上了。手机是关机状态,约好见面的餐馆也没有人,帕蒂又不怕四处乱找错过了摩拉来餐馆,只好忍着不快等着。
更让她觉得丧气的是,祖传的紫檀念珠不见了,左手腕上只留下一串昨晚睡觉没有把念珠摘下压出来的印子。
“可能是洗澡的时候摘下来了。”帕蒂自我安慰着。
这几年由于紫檀木、黄花梨这些名贵木材在中国被炒的价格飙升,产木材的山里面突然多了数不清的砍伐者,几乎在一夜之间,树被砍了个干净。奇货可居,帕蒂那串108颗小叶紫檀串成的念珠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更何况在穿绳连接处还有颗老三眼天珠做的华盖,更让这串紫檀念珠身价倍增。
每次摩拉见到这串珠子,都眼睛放光,嚷嚷着要借着戴几天。虽然两人关系很好,但是帕蒂牢牢记着祖母临终前把念珠交给她时交代的那句话:“有灵性的东西戴在身上,就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绝对不能丢失,也不能给别人,那样就等于把命交了出去。”
等了半个多小时,摩拉的手机依然没有开,帕蒂再也没有耐心,想到她或许是和那个陌生男人逛街或者干别的去了,心里有微微有些酸意。
结了账,匆匆喝完剩下的半杯姜茶,帕蒂出了快餐店,店门口匍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额头压着手背,乱蓬蓬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像是从脑袋里钻出的一大片蚯蚓,背上几个留着脓水的烂疮还没长出肉芽,苍蝇在疮口里排卵,又“嗡嗡”地飞走。
不知道会不会长出蛆。”帕蒂虽然心里这么想着,还是从钱包里掏出卢布,塞进乞丐手里。
尽管很小心,帕蒂的手还是碰到乞丐的手,一股冰冷的寒意让帕蒂又收回了钱。
乞丐已经死了。
在乞丐几乎成为独特文化标志的印度,无家可归的乞丐横死街头不是什么新闻,随时都会像垃圾被拖进运尸车送去火化(这种下等人死后是不会被送进恒河水葬,洗去肉体和灵魂的污垢),不过也听说有些人会偷抓乞丐摘除有用的器官进行非法交易。
“给了死人的钱再收回可是要受到诅咒的啊。”有人冷冰冰地说道。
帕蒂心里一惊,发现人群中站着一个赤裸上身,穿着红色长裤的印度教徒。
“既然已经收回,再放下也是无用。”教徒双手合十,隐入人群中,就像根本没有出现过。
帕蒂揉了揉眼睛,发现一件诡异的事情。当她揉左眼的时候,教徒和死去的乞丐都不见了。当她睁开左眼,依稀能从人群中看到教徒的身影,乞丐的尸体依然在。
还有一件事情更让她觉得无法理解,似乎除了她,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尸体,有两个外国游客拿着单反相机,完全没有察觉的有说有笑踩进尸体里走了过去。一个小孩掉了颗糖,落在尸体里突然不见了,孩子跑过来把手探进尸体,摸出那颗糖放进嘴里吃着……
尽管天气炎热,帕蒂却觉得全身冰冷。她机械地睁闭着左眼,睁开,双眼中尸体在;闭上,右眼中尸体消失。
她想到了家乡流传已久的传说:作为印度最神圣的动物——牛,左眼是能看到灵魂的。人的左眼能看到灵魂,是受到了恶鬼的诅咒。
“难道是因为刚才的钱?”帕蒂神经质地哆嗦着,把钱往地上一扔,急匆匆跑出纳拉因庙的广场,匆匆拦了辆三轮出租车,没有谈价钱,说了住址就催促着司机快开。
黑胖的司机穿着泛着汗渍的白衬衣,踩下油门“突突”地发动了车子。
狭小的空间让帕蒂有了点安全感,紧紧蜷缩在车厢里。刚才恐怖的一幕让她仍然无法释怀,眼神散乱的四处看着。忽然,三轮车下坡前倾,从座位底下骨碌碌滚出一样东西!
三
一颗颗圆滚滚的珠子虽然沾满泥垢,仍掩不住紫檀特有的光泽,作为华盖的三眼天珠更是透着血一样的殷红。
是她的紫檀念珠!
帕蒂怔怔地望着脚下的念珠,一连串的诡异事件让她根本分不清出是幻觉还是现实。手腕上残留的念珠印痕更让她无法相信怎么会在三轮车里出现。
帕蒂专注地看着手里的念珠,根本没有发现司机不知不觉已经把三轮车拐进了贫民窟。狭窄的街道和昏暗的光线完全没有引起帕蒂的注意,她只是不停地睁开左眼又闭上,眉毛不受控制的跳动着,把额头的皮肤挤出了汉字的“三”。
司机通过反光镜偷偷地观察着有些神经质的帕蒂,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挂在嘴角。他单手扶着车把,从兜里摸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好货,备钱,即到。
发完短信看向后视镜,他发现身着昂贵纱丽的女乘客摘下了面纱,把一串紫檀念珠凑在鼻端闻着。随即女乘客又抬起头,目光茫然的望向车外,脸色苍白,青紫的嘴唇牵扯着嘴角抽搐着,好像是在经历着无比恐怖的事情。
笔直的鼻梁,丰厚圆润的嘴唇,微微翘起的下巴把脸廓勾勒出完美的弧线,修长的脖颈上长着一颗不显眼的红色小痣!
突然,司机眼睛睁得滚圆,几乎要凸出眼眶,眼球里瞬间爬满蜘蛛网般的血丝,整张脸恐惧扭曲的变形,张开嘴喊出了一连串无规则的“啊啊”声。
他猛地踩下刹车,帕蒂措不及防,撞到前挡玻璃上,头发披散着挡了半边脸。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多少清醒了一些,捂着额头向车外看去。
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贫民窟?
她刚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发现司机已经下了车,指着她跌跌撞撞的后退着,一脚踩进泥坑里,整个人后仰着坐在地上,却顾不得起身,双腿蹬着地,不停向后退着。
帕蒂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全身,没有任何异常,为什么司机见到她的神情如同见了鬼?难道和左眼有关?慌乱间顾不得多想,帕蒂下了车,向司机走去:“怎么了?”
“啊!”司机凄惨的叫着,双手捂着脑袋,跌跌撞撞起身,向胡同口跑去,“湿婆神保佑,湿婆神保佑!我有神灵护体,我死不了……死不了……”
“嘭!”司机又一次摔倒,脸上沾满了泥水,却依然双手抓着地,向前爬着,指甲扣进坚硬的地面,流出了鲜血。
帕蒂这才发现幽静的胡同没有其他的人,堆得如同小山的垃圾散发着腐败的臭气,隐隐还闻到了一丝丝血腥味。站在胡同里,看着如同疯子般的司机扭动着肥硕的身体,像蛆虫一样爬着,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忽然,她看到垃圾堆顶端的一团团蜷成团儿的卫生纸像喷泉似得翻涌,不停地向两边滑落,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垃圾堆里爬出。
一个捏扁的牛奶盒子从垃圾顶端掉出,紧接着,一只手,猛地伸出!手指在垃圾上四处摸索着,烂成黑褐色的腐败皮肉上爬满了白色的尸虫,长长的指甲里满是黑色泥垢。手指扳着垃圾边缘,用力撑着,一段指骨从烂肉里横出。终于,那只手抓住了可以使上劲的地方,一团脏兮兮的黑色头发,慢慢从垃圾里向外探伸,然后是另一只手伸出。
黑色长发下的脑袋也探出,头发紧紧地覆盖在那张脸上,帕蒂看到了骇绝的一幕:从垃圾探出的那个人头,虽然隔着头发,但是仍然能看到眼睛已经被挖掉,鼻子的位置是两个黑漆漆的孔洞,整张脸已经完全腐烂,肉了被踩踏的烂泥一样坑坑洼洼。
一股寒意从脚低窜到头顶,帕蒂牙齿不停地打着颤,因为她看到了更惊悚的一幕!
腐尸的手腕上,缠着一串紫檀念珠!和她手里的念珠一模一样。
四
“帕蒂,是你么?你能看见我对么?”腐尸抬起头,茫然的四处望着,脖子“咯噔咯噔”直响,“我是摩拉啊。”
摩拉?!帕蒂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恐惧,拼命地撕扯着头发,尖叫着向外跑去。
裹身纱丽因为步伐过大被扯裂大半幅,露出浑圆性感的大腿、纤细的腰肌。胡同口急匆匆走来几个流浪汉,看到跑过来的帕蒂,相互哈哈一笑,并排拦住她的去路。帕蒂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流浪汉们忽然中了邪似得喊着,歪歪倒倒的向两旁让开一条路,直到帕蒂跑过去,这些人依然在不停的狂叫,有的抓着衣服撕扯着,有的使劲的捶着脑袋……
他们嘴里都在不停的念着一句话:“湿婆神保佑……”
帕蒂几乎要疯掉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有几个流浪汉挡住她的路又让开,在她的眼中,遍地都是腐败的在爬动的尸体,甚至连电线杆上,都悬挂着一个吊死的人,晃晃悠悠的飘荡在空中,垂着头,对帕蒂说着:“你能看见我么?救救我!”
这一切,都是她的左眼带来的世界!
她终于想明白了这点,把左眼闭上,世界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剧烈的奔跑让她体力透支,大口的喘着气,忽然想到可能会有很多腐尸就在她的身旁,向她爬着求救,她又忍不住打着哆嗦,想睁开左眼!
这种矛盾的心理状态让她恨不得把左眼抠掉,紫檀念珠在手里沾满了汗水,想到祖母曾经说过紫檀念珠可以保护她,急忙把汗渍渍的念珠缠在手上,心里才稍微踏实了一点。
她努力不去回忆今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三轮出租车是再也不敢坐的了,只好挤上地铁。
奇怪的是,平常拥挤的地铁,在她上去后,所有人都惊恐的避让,周围两米没有一个人,如同被诅咒的空间,无人敢进入。她看了看沾满泥水的小腿和扯裂纱丽里半裸的身体,心里一阵苦笑。看来乘客们不是把她当作疯子就是当做刚被强奸的女人了。在印度,被强奸的女人是不洁,受到诅咒的象征,靠近这种人会把厄运带到自己身上。到了下一站,车门打开,看到帕蒂又纷纷避让的人群中,挤上来一个中国少年。
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干净的白衬衣,细细碎碎的长发半遮着眼睛,与满是咖喱和汗臭味的车厢格格不入。
中国少年看到帕蒂,奇怪的“咦”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把目光停留在帕蒂性感的腰上,神色更加诧异。
尽管帕蒂不想去回忆,但是她满脑子都是刚才所经历的画面,左眼闭得久了,眼肌酸痛,不停地哆嗦,马上就要不受控制的睁开。帕蒂死死捂着左眼,当中国少年看到她手上的紫檀念珠,表情更加奇怪。
平时速度飞快的地铁今天好像特别缓慢,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了一个站台,帕蒂急匆匆挤下车,出了地铁站,向一栋住宅楼跑去。
在她身后不远处,中国少年远远站着,像是明白了什么,摸了摸鼻子,跟了过去。
五
门居然是虚掩的,帕蒂手放在门上,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在经历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她不但没有疯掉,也没有被吓死,而且在她的意识里,是要回家的!
但是她现在站的地方,是摩拉家!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指引着她,一定要来到这里。
推开门会发生什么?帕蒂不知道。犹豫了很久,她咬了咬牙,终于推门进屋。
一星期前,她和摩拉结伴看了场电影,时间太晚就在摩拉家睡了。记得摩拉给她拿出了一双红色拖鞋,现在那双拖鞋还在门口放着,上面一层细细的白灰显示着许久没有人穿过。
屋子里的摆设和一星期前完全一样,连桌子上的咖喱外卖都没有收拾,早就变成干硬黑乎乎的一坨。卧室的门敞开着,被子散落在地上,床上躺着两个赤身裸体的人。
摩拉和那个陌生男子。
“帕蒂,你来了么?”摩拉忽然幽幽的问道。
一时间,帕蒂觉得心里很轻松,像是在外许久的孩子回到了温暖的家里,宁静而舒适。
她感觉不到一丝的恐惧惊慌,心里面好像有另外一个人,在对她说:一切都结束了。
她很安静的看着摩拉,笑了。
“你在垃圾堆里看到我了么?”摩拉赤裸着走到帕蒂身边,轻轻地拥抱着她,吻着她的脸颊。
冰冷的,毫无生气的气息。
“看到了。”
“那你看到你自己了么?”
“没有。”
“跟我来吧。”
摩拉牵着帕蒂的手,把她带到床边,拉着她躺在床上。陌生男子似乎在熟睡,只是胸口没有一丝起伏。
“我们已经死了,你知道么?”摩拉抚摸着帕蒂的腰。
帕蒂觉得腰部传来一阵疼痛:“什么?我们已经死了?”
“是的!”摩拉笑了笑,“死了一个星期了。其实,我不认识你。”
“摩拉,你说什么呢?我认识你啊!”帕蒂的神智越来越模糊。
“因为你是他,我最爱的人,罗山。”摩拉用力的拥抱着帕蒂,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可是他背叛了我。你愿意让我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么?”
“嗯。”帕蒂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不知不觉闭上了。摩拉的声音就在耳边,听起来却特别的遥远。
好累啊!也许,该休息了。
六
“罗山,一会儿咱们怎么回家啊。”尽管摩拉带着面纱,可是罗山依然能看到她嘟起的性感小嘴。
“坐出租三轮车吧。”罗山满不在乎的说道,“今晚就住你家好不好?”
“昨晚你把我累坏了,今天还要住我家,一天到晚就想着那点事情。”摩拉嘴上这么说,却依偎在罗山怀里,“最近轮奸的事情经常发生,出租三轮车不安全呢。”
“有我你怕什么。”罗山拍了拍胸膛,“除了做那个,打架我也很勇猛的。”
谈好价钱,上了三轮车,两人忘我的拥吻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三轮车拐进了一条死胡同。
“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罗山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眼泪鼻涕沾着泥土糊在脸上。
“嘿嘿……放过你们?平时你们高高在上,对我们看都不看一眼,你觉得我们会同意么?”解着裤腰带的流浪汉嘴角淌着口水,直勾勾的盯着蜷缩在墙角的摩拉。
“罗山,保护我好么?不要扔下我。”摩拉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绝望的哀求着。虽然她已经知道,罗山下一步要做什么。
罗山看了看摩拉,忽然又拼命地磕着头:“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我不会阻拦,也不会报警,放过我一个人好不好?”
摩拉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崩塌了。
“好啊!”流浪汉已经解开裤子,向摩拉走去,“不过你要亲眼看着我们玩完了,才可以走。”
另外几个流浪汉拿着手术刀,顶在罗山的背上:“不许闭眼。”
“好……好……我不闭眼。”英俊的罗山急忙擦了擦眼镜,讨好的说道,“这样可以看得清楚些。”
摩拉没有说一句话,嘴唇已经被咬破,从流浪汉长着浓密腿毛的双腿中间,一双愤怒的眼睛瞪着罗山。
罗山在几把刀子的胁迫下,脸上居然挂着一丝变态的期盼,喉结上下滚动着,不停地吞咽着唾沫。
一个,又一个,接着又是一个,摩拉已经没有了知觉,像具尸体任流浪汉摆布,最后一个人起身后,对着她狠狠吐了口痰,踹着她的肚子:“真无聊,居然不会反抗!还是昨天那个娘们来劲!把她从车里拖出来的时候,那种强烈的反抗真刺激。”
“我可以走了么?”罗山语气中夹着一丝兴奋,变态的场景完全勾起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变态欲望。
“当然可以走了,不过要留下几样东西。”为首的流浪汉晃着手术刀,从破破烂烂的布袋里拖出一个金属保险箱。打开后,散发着医院才会有的味道,还有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我们除了欲望,也需要卢布啊。别害怕,只要你几个器官而已。”流浪汉把手术刀伸向摩拉的眼睛。
月夜,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几个双手沾满人血的流浪汉,正把一团团血淋淋的东西放进瓶子里。
“这两具尸体怎么处理?”放风的流浪汉不敢多看这个场面,侧过头问道。虽然经历了很多次,可是他依然忍不住胃里的呕吐感,甚至晚上会做噩梦,梦见这些被摘除器官的人化成厉鬼,豁开他的肚子,把他的器官一样一样取出来,摆在他面前,塞进他嘴里。
“和昨天那个叫帕蒂的女人一样埋在垃圾堆里。”为首的流浪汉拎着金属保险箱,“一星期后在这里等我,分钱。”
垃圾堆被扒开,一具肿胀的尸体油光锃亮,圆睁的双眼显示着死前的愤怒。
“听说死不瞑目的人会变成鬼。”把风的流浪汉哆嗦着。
“茹可,别胡思乱想,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其余几个流浪汉抬着两具尸体,扔进垃圾堆,胡乱的掩埋着。
茹可急匆匆的往尸体上对着垃圾,恍惚中,他好像看到帕蒂的左眼,变得血红。肿胀的左手腕上,有一道圆滚滚的印记。
他心中一凛:左眼,变红!会尸变为冤鬼。
七
“所以,我们早就死了对么?”帕蒂吻着摩拉的额头,“那他是谁?”
“我们三个的尸体腐烂在一起,怨气相互纠缠着,他就是你,你就是他。你们,也是我。”摩拉凄然的笑着,“你看我的眼睛。”
月光下,帕蒂看到摩拉的眼眶里那双美丽的眼睛,慢慢的萎缩干瘪着,像是一块葡萄皮。
“摸一下你的腰吧。”摩拉的手从帕蒂腰间拿开,引着她的手抹向肾脏的位置。那里,是一条斜斜划开的刀口。
帕蒂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视力混沌不清,全身轻飘飘的,很舒服。
“我们该走了,谢谢你,也对不起你。”摩拉枕着帕蒂的胳膊,“不应该让你一个人承受复仇的恐怖和痛苦。但愿我们的身体,能够得到安葬。否则,只能带着复仇的怨念,继续留在这个世界。”
罗山缓缓起身,从嗓子到肚脐一道触目惊心的刀口,体腔里空荡荡的,被斩断的血管像根破绳子耷拉着:“摩拉,对不起。”
“我曾经是这样的信任你。”摩拉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凄凉的笑。
三个人,慢慢地消失了。
床上,散乱的床单皱巴巴的夹着一层尘土,一串紫檀念珠端端正正的盘放着。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一个清瘦的中国少年默默的站在床前,从嘴里吐出几片艾草,拿起紫檀念珠,默默的看向窗外。
“怨念寄附在随身的祖传念珠上复仇。”少年喃喃自语,抬头看向窗外,“我会实现你们的愿望。”
贫民窟,一条用来堆放垃圾的死胡同,垃圾堆忽然着起了冲天大火。
焦油味,塑料燃烧味,奇怪的腐肉味,裹着火团从垃圾堆里窜出的老鼠扬起了火星,依稀看到三具尸溶在一起的尸体,慢慢燃烧着,又迅速被烈火包围。
第二天,这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丝毫没有引起贫民窟居民的兴趣,他们都在讨论一件事:居住在这里的胖出租车司机和几个神神秘秘的流浪汉,都疯了!
他们不停地抓着身上的肉,直到抠成一个个血肉模糊的血洞,把手伸进腹腔,胡乱的搅和着。
奇怪的是他们谁都没有觉得疼痛,只是在不停地喊着:“恶鬼来了,恶鬼来了。”
最后,这几个疯子死在刚烧完大火的死胡同里,临死前都摆出跪拜匍匐的姿势。他们的左手里,都有一颗从眼睛里抠出的巨大眼球……
八
我翻来覆去了不知多久,才脑子乱腾腾的睡着。不知道睡了多久,梦里面全是各种恐怖的噩梦,直到梦见自己变成尸体,躺在垃圾堆里,身旁全是热腾腾的火焰,才猛然惊醒!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了看四周,是宿舍。我这才放下心。
月饼还在熟睡,翻了个身,他的左手腕上,带着一条紫檀念珠,透着紫红色的暗光,血红色的三眼天珠华盖。他伸手揉了揉鼻子,念珠滑落到手臂上,手腕上赫然留着一串念珠留下的印子!
“有些东西可以带,有些东西不可以带。”月饼忽然说道,“就像这串念珠,睡觉时一定要摘下来。因为你不知道上面是不是附着它前一个主人的怨气,留下的印记就是怨气的记忆。时间久了,会变成你的记忆,让你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你丫醒了?”我扔给月饼一根烟,不自觉的看着那串念珠。
月饼接过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也是刚醒。别纠结这串念珠了,快倒口水喝。讲了一晚上,渴死我了。”
我自己摸出一瓶矿泉水喝着:“你丫从印度回来也不能装土豪把我当大丫鬟使唤!要喝自己拿。话说让你说的估计以后我路过垃圾堆心里都有阴影了。”
月饼似笑非笑的盯着我:“说到水,我倒想起一件事。在印度,水是不能随便喝的。有可能是泡着尸体的恒河水。”
我一口水差点呛进肺里,胃里阵阵翻腾,干呕了半天:“月饼!你积点口德行不行!”
“你喝的又不是恒河水。”月饼枕着胳膊悠闲的说着,“给你讲讲我在恒河经历的一件事情。”
第二章恒河尸水
我放下手机,刚刚百度了“恒河”,尤其是点开“恒河浮尸”的图片,看的我连隔夜饭都想吐出来。
“这可是印度人心中的‘圣河’啊。”月饼弹着烟灰,“你丫就不能严肃点。”
“严肃不起来。”我捶了捶胸口,“看了这些图片,累觉不爱。”
月饼摸了摸鼻子:“在恒河,我听了好几个段子,挺诡异的。有个叫希夫的印度人带着刚满月的儿子去恒河接受‘圣洗’,把孩子从河水中抱出时,孩子居然用流利的英语说自己名叫梅塔,死于2006年。希夫听完这句话,立刻疯了般扔下孩子,冲进恒河,拼命地喝着河水,活生生把自己呛死了。”
我听得全身发毛:“这是怎么回事?”
“你先听我说完。”月饼微微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有个英国游客爱德华看到《世界地理》恒河的介绍,兴冲冲报了团来印度。结果到了恒河,却看到河水上漂着牛粪、生活垃圾,还时不时看到浮尸!结果丫对着恒河骂了好几句,跑到小摊位上要了杯姜茶。喝了一杯结账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姜茶为什么这么好喝,老板告诉他只有纯净的恒河水才能泡出最美味的姜茶,他越想越恶心,把刚喝的姜茶全都吐进了恒河里。
结果第二天早晨,旅游团没有爱德华的踪迹,找了半个上午,才发现他居然吊死在恒河边的树上。而且在他的脚踝处,发现了几道类似于人的手指抓过的痕迹。”
“还有一名美国摄影师威廉姆斯,被印度文化吸引,更折服于恒河的魅力,定居于恒河岸边,娶了当地女子为妻。两年后,妻子身染重病身亡,摄影师悲痛不已,按照妻子的遗愿,把尸体送入恒河。
半年后,他在拍摄恒河夜景将图片拷贝到电脑中,忽然发现,已故的妻子站在河中央对他招手……”
我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你丫快讲讲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月饼简明扼要。
我如同被一拳打中胸口,一口气憋着半上不下:“月饼!你丫缺德不?”
“我也是听说的,没经历过怎么能瞎编。”月饼伸出手,“再说口渴,没心思讲。”
我心说在这等着我呢,扔过去一瓶矿泉水:“喝吧!祝你和希夫一样被恒河水呛死。”
月饼忽然怔了怔:“南瓜,如果到了印度,千万不要乱开关于恒河的玩笑!”
“给你讲讲我在恒河碰到的一件事……”
一
被红色落日漂染的恒河水如同一条静静流淌的鲜血之河,河面上漂浮着成堆成堆的牛粪,生活垃圾把河水污染的肮脏不堪,穿着朴素纱丽的女子用瓦罐汲着水,赤裸的孩子们在水中嬉戏打闹,黝黑的皮肤沾满点点闪闪笼着阳光的水珠。
几个印度人双手合十,对着恒河跪拜,许久才虔诚的掬起一捧河水,缓缓浇在头上。忽然,孩子们指着河面上漂浮的一个东西大声叫嚷,“噼里啪啦”跑回岸边,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
跪拜的印度人急忙赶过去,那个东西在河水中打了个转,似乎有意识的向岸边飘来。
那是一具被河水泡得皮肤皲白,淌着黄色体液,头皮脱落了大半,只有几根头发稀稀拉拉贴在颅骨上的浮尸。水中,一群小鱼追逐着尸体,不停地啄食,直到尸体靠在岸边,那几个印度人赶过去,才一哄而散。
被河水浸泡久了特有的尸臭味顿时弥漫在空气中,那几个人小心翼翼的将尸体拖上岸,嘴里念念有词,四处收集干枯的木柴,堆在尸体上点了把火。还有一个人把尸体被拖上岸时散落的碎肉和肢体拾起,送进火中。
腾腾烈火冒着黑烟,火中传出“吱吱”的炙烤声,腾腾热浪让那几个人黝黑的面孔有些微红,空气中飘着奇怪的香味。肿胀尸体中的水分被瞬间蒸发,人油“兹兹”冒着,在已经被烧成黑红色的尸体表面攒出一个个小泡泡……
渐渐地,火焰越来越弱,直至熄灭,只留下一堆灰白色的灰烬。几个印度人用木头把没有烧完的骨头敲成碎沫,用衣服包裹着,捧到河边挥洒。尸灰随着风在河面上铺出一道灰色的条带,又立刻被河水吞涌,消失不见。
远处,有个清瘦的中国少年很不理解的看着这一切,摸了摸鼻子,把准备乘装河水的矿泉水瓶子放回背包里。
几个印度人又是一番跪拜,才结伴离开。夜色将近,一时间只剩下中国少年望着宁静的恒河出神。
“西尔玛,我知道你在等我。”从树林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美国人,手里拿着单反相机,茫然的盯着恒河,似乎没有看到中国少年,撞着他的肩膀走过,就这么一直走进恒河中,直到河水及腰才停住,举起相机,不停地摁着快门。
天色已黑,闪光灯的强光在河面划过,劈出一道道残影,隐约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河中钻出。
“他在等他的妻子。”从少年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少年一惊,转身看去,一个身穿僧侣服装的人正双手合十,微笑着说道:“如果心诚,或许能等到吧。”
“您的意思是?”少年问道。
“恒河,是世界上最神圣的河。”僧侣缓缓说道,“如果你有兴趣有时间,我慢慢讲给你听。这是一个关于孔雀王朝无忧阿育王的故事。”
第二章恒河尸水(二)
二
连年战乱使得原本繁华的王舍城破败不堪,结队而过的士兵穿着残破的铠甲,举着锈迹斑斑的武器,如同一群游荡在街头的游魂。就连殿后的战象也瘦得肋骨几乎要从躯体里顶出,有气无力地甩着鼻子。
居民们木然的望着军队,紧紧搂着孩子送回屋,生怕被强行拉走充军。
城门外走来两个衣衫褴褛僧侣模样的人,满目疮痍的景象让站在后面的僧侣皱着眉头,走在前边的僧侣却单手托钵,面带微笑,如同走在灿烂鲜花丛中。
“阿难,你眼中所见悲苦,皆为你所见。若不除目障,难消心中所欲。”托钵僧侣静静站着,“就如同我们乞食至此,纵然无人施舍,也不能为口舌之欲而责怪满城的贫苦之人。”
“弟子受教了。”阿难所有若无,双手合十回道。
两个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小孩正在沙土中嬉戏。男孩吸了吸挂在嘴上的鼻涕,专心的堆着小房子。女孩蹲在旁边,满是泥垢的脸上,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面充满了稚气。
“考儿,这就是咱们俩将来的房子。”男孩指着地上的宫殿,兴奋的说,“你陪我住在这里好不好?”
“马辛德,你又开始做梦啦。”考儿撅着小嘴,“上次你还说咱们能吃上饼呢。”
马辛德挠着后脑勺“嘿嘿”笑着:“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实现啊。”
“我才不信。”考儿赌气的转过身背着手,忽然又转头做了个鬼脸,“那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哦。”
“哈哈,一定呢。”
托钵僧侣和阿难站在沙堆前,笑眯眯的听着两个孩子童稚的对话。
马辛德看见托钵僧侣行乞,掇了一把细沙,放进托钵里说:“喏,这是麦面,送给你。”
托钵僧侣点头,微微一笑,施施然走了。
“马辛德,你怎么可以对僧侣不敬呢?”考儿气得直跺脚。
“我施舍的确实是麦面啊。”马辛德一本正经的说。
“他给您沙土,你为什么要微笑接受呢?”阿难有些不解。
托钵僧侣食指探入钵中,在细沙上画了个人脸:“阿难,你有所不知,这个小孩以麦面供养我,在我灭度后一百年,他将转世于巴连邑统领一方,为转轮王,姓孔雀,名阿育,以正法治化国家,还要广布我的舍利,造八万四千塔,安乐无量众生,所以我笑。只是……”
托钵僧侣话音未落,军队里突然出现了骚动。随着驯奴的大声吆喝,一只瘦骨嶙峋的战象疯了般扬起前蹄,重重踏下,象骑兵被狠狠甩出,摔进部队里。战象更加狂暴,长啸着冲出部队,向沙堆奔去。
马辛德和考儿傻傻的站着,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托钵僧侣脸色一变,正要冲过去阻止,忽然像是悟到什么,收住脚步,双手合十,不停地念着佛号。
直到狂躁的战象冲至身前,甩动的象鼻喷出的热气扑到马辛德脸上,他才反应过来。寒光闪闪的象牙上套着金属尖刺,眼看就要顶入考儿身体里,周围的居民开始惊恐的尖叫,士兵们也纷纷哗然。
马辛德长喝一声,把考儿推开。一声凄厉的惨叫,尖刺穿进马辛德腹部,一扬一豁,他的肚子被生生扯开一条恐怖的伤口,鲜血和内脏“噼里啪啦”的洒落一地。
马辛德的脸色顿时如白纸一般,战象甩着头,把他从象牙尖刺上甩下。马辛德轻飘飘的砸在地上,一蓬沙土扬起又落下,覆盖在他血淋淋的身体上。
战象忽然安静下来,甩了个响鼻,缓缓走回部队。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一幕所震撼,呆立着……
“马辛德!”考儿哭喊着扑过去,拼命的摇着他的肩膀。马辛德腹部的创口“汩汩”冒着血泡,身体越来越冷,慢慢僵硬。
士兵们继续前行,居民们开始各自忙碌,再没有人注意马辛德的尸体和嚎啕大哭的考儿。
除了托钵僧侣和阿难。
不知道哭了多久,考儿擦了擦眼泪,抽搐着拖动马辛德的尸体,却发现他的左手握成拳,食指伸出,指向沙堆。
那里,是已经损毁了大半,马辛德堆砌的宫殿。
“马辛德,我懂了。”考儿凄然笑着,“来世一定陪你住在宫殿里。”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于我灭度后,是人当作王。孔雀姓名育,譬如顶生王。于此阎浮提,独王世所尊!”
托钵僧侣长吟着缓缓远走,阿难不解的望着僧侣背影,慢慢跟去……
三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印度百年战乱终于迎来了孔雀王朝的建立,百姓们终于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
王朝第二代君主频头娑罗王正在花园喂着孔雀,侍者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王,生了!生了!”
频头娑罗王丢掉喂孔雀的玉米:“男孩女孩?”
“男孩……”侍者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佛祖保佑!”频头娑罗王双手合十,念着佛号。
“可是……可是……”侍者哆嗦着弯着腰,几乎蜷成一只虾米。
频头娑罗王喝道:“怎么了?”
“王……王……王子他……”侍者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
频头娑罗王意识到不对劲,勃然大怒,拔出腰间弯刀,生生劈下侍者的头颅。
侍者的脑袋在地上“骨碌碌”滚着,残留下一串血溜,最终停在草丛里,一双眼睛还不可置信的转了转,才缓缓闭上。
频头娑罗王“哼”了一声,快步走出花园,直奔产室。
产室门口站着许多端着盆,拿着毛巾,捧着婴儿裹布的侍者,见到频头娑罗王,都纷纷跪下,全身颤栗,生怕这个生性暴躁的君主见到婴儿会遏制不住怒火,把他们杀死。
频头娑罗王踹开产室大门,看到妃子已经昏死过去,稳婆靠着墙角瘫坐,双手鲜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佛号。一个还未擦净血水的婴儿正吮着手指,看到频头娑罗王,居然咧嘴笑了,嘴里已经长出了四颗犬齿。更让人恐怖的一幕是,这个婴儿,全身缠满了脐带,如同被一圈圈场子包裹着。
频头娑罗王倒吸一口凉气,传说出生时就长着四颗牙齿的孩子,将来必是弑父杀兄弟之人。多年的征战早就练出了他冷酷无情的性格,当下没有多想,举起弯刀就向婴儿劈下。
寒气逼人的刀锋眼看就要将婴儿拦腰斩断,婴儿不但没有哭,反而更加开心的笑着。
“频头,住手!”门口传来一声暴喝!
如果是别人,频头娑罗王绝对不会理睬,但是在整个孔雀王朝,只有一个人敢叫他频头,那就是他皈依的佛教师父。他并不知道师父的名字,在他五岁的时候,曾经跟着父亲出宫打猎,路遇一游方僧人正在乱石堆里种着种子。父亲感到好奇,准备派人前去询问,频头娑罗王却奶声奶气地说:“心中有土,此处播种又有何不可。”
游方僧人听到这句话,“哈哈”一笑,施然而来,端详着频头娑罗王,从地上撮起一把泥土递给他。
频头娑罗王双手成捧的接过泥土,恭敬地说道:“你赐予我土,我视为国土。”
从此,频头娑罗王拜游方僧人为师,而孔雀王朝在他的征战和管理下,形成了前所未有的盛世景象。
刀刃距离婴儿不到三寸,生生停住!频头娑罗王沉声道:“师父,这个孩子留不得。”
“频头,”游方僧人叹了口气,“你跟我学佛多年,为何还勘不破怒嗔两字?也罢,你生来杀性太重,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解开他的脐带吧,你会看到孔雀王朝的未来。”
频头娑罗王闻言一惊,连忙抱起孩子,小心翼翼地解着脐带。婴儿的前胸上,一片红色的小痣让他“啊”的惊呼。
那片红痣形状分明是一只振翅飞翔的孔雀!
“此子一生多历磨难,如能长大成人,必成孔雀王朝一代明君。可惜刚出生就被弯刀带来的的杀气侵体,前半生必将杀够十万八千人才能将暴虐杀气平息。真是天意啊。给他取名叫无忧,但愿此名能消他心中孽障。我也该走了,不用留我,你我师徒缘分已尽。或许我还会回来。”
四
九年后,倍受频头娑罗王宠爱的无忧已经出落成英俊半大小孩,光是比同龄孩子高出半个头的强壮身材,都会让频头娑罗王眼中的忧色稍稍减弱。
虽然他对师父所说的话深信不疑,但是有一件事情,仍然让他夜不能寐。随着无忧年龄越来越大,恐惧的感觉完全占据了他的内心。每次看到无忧,他都会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寒意,久久的遥望远方:那个等待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王,找……找到了!”一个干瘦的人风尘仆仆的冲进频头娑罗王私人寝室。已经垂垂暮年的频头娑罗王精神一振:“多诺,真的找到了?”
多诺“噗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九年了,我终于找到了,也终于回来了!”
频头娑罗王探出双手,扶起多诺,低声问道:“你确定?”
“波斯秘术。”多诺也压低了声音,“万无一失。”
“说来听听。”频头娑罗王把多诺让到只有自己才能坐的椅子上。
多诺一开始没有意识到,直到坐下才反应过来,如同坐到一块滚烫的山芋,连忙摆手:“不……不……不……”
频头娑罗王双手摁着他的肩膀:“你为孔雀王朝立了大功,这是你应得的光荣。”
多诺受宠若惊:“王恩赐我全家锦衣玉食,我为王朝出力在所不辞。”
“你很快就会和家人见面的。”频头娑罗王微笑着。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了,频头娑罗王皱着眉头,在寝室里踱着步子,“就这么简单?”
“千真万确!”多诺急忙从椅子上站起,“这秘术看似简单,却足以解除王多年之忧!”
频头娑罗王大力拍着多诺的肩膀:“好!多诺,辛苦你了!我必有重赏!”多诺正要跪拜,频头娑罗王突然大喝一声:“你敢弑君!”话音刚落,弯刀刺入他的腹部,一丝痛楚的凉意渐渐蔓延全身。多诺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频头娑罗王眼中闪烁着残忍地光芒:“多诺,你应该知道,秘密,只能藏在一个人心中。”
多诺低头看了看插在腹部的弯刀,安详地笑着:“王,我懂。可是……”
“哇!”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刺了频头娑罗王满脸全身。
看着多诺停止抽搐的尸体,频头娑罗王“哼”了一声,走出寝室,对远远守候的卫兵喝道:“多诺弑君,已被我毙于室内。把屋里收拾好,尸体不能进入恒河,丢了喂狗。还有,把多诺全家抄斩!”
孔雀王城的人们正打着饱嗝在享受午后温暖的阳光,忽然看到一队气势汹汹的士兵冲进多诺府中。不多时府内传来惨绝人寰的嘶喊声,一段段肢体带着蓬出的鲜血时不时从府内扔出。直到傍晚,一把大火燃起,冲天的火光映亮了半座孔雀王城,足足烧至半夜才被围守的士兵扑灭……
谁也没有发现,在街角的黑暗处,站着一个男子,怀中抱着襁褓,悄然隐没于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