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帝国先知和造物主(黑客帝国先知是什么程序)
伊斯兰教禁止与非穆斯林通婚吗?
共识网:穆斯林为何禁止与非穆斯林通婚?为何一定要归信伊斯兰教才能和穆斯林结婚?
李云飞阿訇:对于一个穆斯林家庭而言,伊斯兰伦理维系着家庭各方面的关系,而家庭又与一个庞大的亲属网络联结在一起,如果夫妻双方一个保持伊斯兰传统而一个拒斥这种传统,或者以另外一种宗教或世俗观念来作为家庭生活的准则,那么这种家庭生活就是个灾难。
伊斯兰教自视为造物主在人类社会建立的最后一条天启之道,因此以拯救众生灵魂为己任,以一切可能的机会劝化人们归信,对婚姻所设的条件,从这种意义上就是一种劝化。宗教的劝化是无可指摘的。
《古兰经》说:“她们对他们(信道的男性)不合法,他们对她们(信道的女性)也不合法。”(60:10)“你们不要娶以物配主的女人,直到她们信道”,“你们不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以物配主的男人,直到他们信道”。(2:221)
不过,这是对穆斯林的规定,也就是说一个人可以在信仰和婚姻面前做出自己的选择,这种选择不一定就意味着分手,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享受婚姻的过程并在宗教上承担罪责,随着未来生活的深入,他或许醒悟,或许对自己的选择感到满意,或许夫妻在信仰上最终实现统一,无论如何,这是安拉给人的自由。
您说的“禁止与非穆斯林通婚”不准确,《古兰经》原文是“不信道者”,安拉允许穆斯林与“有经人”通婚,“信道的自由女,以及曾受天经的自由女,对于你们都是合法的”。(5:5)所以伊斯兰教允许穆斯林与犹太教徒、基督教徒甚至琐罗亚斯德教徒通婚。
犹太教和基督教并不接受穆罕默德的先知身份,但他们与穆斯林同样信奉造物主,并获得过造物主的启示,拥有自己的启示录经典。所以只要一个人相信造物主,接受先知和启示录经典,就可以与穆斯林通婚。综上,伊斯兰教的婚姻禁令只是针对“以物配主”者和无神论者。
伊斯兰教会宗教改革吗?
共识网:伊斯兰教有没有宗教改革的可能性?
李云飞阿訇:首先,这种问题的预设是认为伊斯兰教是社会进步的障碍,因此要想“进步”则必须对伊斯兰教进行符合时代潮流的改革。我不得不说,这种观念只有在当下激进的无神论现代性汉话语中才会存在。
彼得·贝格尔说:“原始人的日常生活和我们的一样,是由经验的、实用的、功利的、适合‘此世’的规则来控制的;若不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能解决生存的基本问题。”我们与“原始人”在生活上并没有本质的不同,所不同的只是对技术的运用和社会的“理性化”(马克斯·韦伯语,指专业化的、有效的)程度。
我们要清楚,作为现代社会重要标志的“政教分离”制度,本质上是为了更自由地信仰宗教,而不是消灭宗教,现代社会与宗教并非格格不入。
我们普遍认为,西方的崛起是源于16世纪欧洲的宗教改革,这不无道理,但宗教与宗教不同,并非每个宗教都要进行此类改革。欧洲宗教改革并非是消灭宗教,相反推进改革者都是宗教领袖,改革的是罗马天主教教会。
它主要是制度改革,挑战的是教会传统、教会权柄,尤其是对教会腐败的不满,比如教会主教买卖圣职、公然贩卖赎罪券并声称能以之赎回炼狱之刑。马丁·路德在非拉丁语圣经中看到“义人必因信得生”的全新译文后,认为人的获得拯救与否是因为人对上帝的信仰,不是赎罪券,于是写下《九十五条论纲》予以批判,拉开宗教改革的序幕。
穆斯林世界并不存在这种教会,所以也就不会进行类似欧洲的这种宗教改革。我认为欧洲宗教改革是希腊文圣经与拉丁文圣经之争,因为译文的差异,导致教义分歧,信教群众对教会长期积累的不满情绪借此爆发,最终导致对教会的批判和改革。
然而,《古兰经》在伊斯兰世界只有唯一一种始终如一的权威文字,就是阿拉伯文,宗教领袖和学者都是用阿拉伯文来直接阅读的,流通于世界的《古兰经》版本,标点符号行文语句完全相同,并不存在马丁·路德研究希腊文圣经所遇到的拉丁文圣经的译文错误问题。
人们比较关心,阿拉伯文《古兰经》是否能进行符合时代的“修订”。
这对于一个启示录宗教而言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将解构伊斯兰作为天启宗教的神圣性。伊斯兰并非不能被解构,但必须有一个切实的理由(证据)。实际上《古兰经》一直在经受时代的检验,比如某段经文出现显而易见的、确凿无误的常识性理论错误,如在自然科学领域,其神圣性无须宗教改革便会自然消解,但至今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另外,《古兰经》作为一部启示录经典,属于纯粹的信仰范畴,人们对其只有信与不信,没有必要修改。伊斯兰世界也没有一个类似天主教教会的宗教团体有资格对其进行修改。
伊斯兰教所可能进行的改革是穆斯林的宗教认知系统,我曾经指出过,穆斯林传统的认知系统是伊斯兰教作为一种文明形式在经验世界的文化支架,但它随着穆斯林的现实处境变得越来越严峻而面临挑战。
穆斯林原有的认知系统出现的问题,并非是作为认知本源的《古兰经》的问题,而是穆斯林对《古兰经》认知时所借助的宗教权威们提供的通往这个认知本源的认知媒介上的问题。如今,这种传统的认知系统已经无法以它曾经的形式来面对现代社会,西方人已经按照他们的观念为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制定了新的生存规则,无论穆斯林是否认同这一点,这一切在现代世界中已成为事实。
这套由强权推行的新的人类生存规则迫使穆斯林重新建立适应于现代社会的新的认知,因为按照原有的那套认知系统继续生存,穆斯林只能使自己在经验世界中陷入更加糟糕的境地,而且这种处境最终会影响到伊斯兰教事业在全人类中的发展。
伊斯兰不宽容,毁灭其他宗教古迹?
共识网:为什么伊斯兰极端分子会毁灭其他宗教的古迹,比如巴米扬大佛、巴尔米拉,以及一些伊拉克古迹。
李云飞阿訇:“伊斯兰极端分子”的说法不准确,确切地说是塔利班政权、IS武装组织,伊斯兰作为一种信仰并不存在“极端分子”。
任何武装组织或政治势力都会存在对事物的主观臆断,比如毁坏他们不认可的宗教古迹,尤其是当他们处在既有国际秩序的游戏规则之外时,《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纸空文。任何政权都有被权力冲昏头脑的时候,我国五八年宗教改革时就犯过这类错误。
伊斯兰是严格的一神教,拒绝偶像崇拜,但理解人在信仰上的差异。《古兰经》说:“世人原是一个民族,嗣后,他们信仰分歧,故真主派众先知作报喜者和警告者。”(2:213)不同宗教的存在是人在信仰上的不同选择,伊斯兰尊重这种选择。
犹太教徒、基督教徒及其宗教建筑,在伊斯兰世界获得的尊重和保护大家有目共睹,这里不必再赘述。当波斯伊斯兰化后,本土的袄教、摩尼教和马兹达克教仍自然延续了数个世纪。北印度伊斯兰化后,佛教和印度教的情况也是如此。
《古兰经》说:“你们应当在大地上旅行,以观察前人的结局是怎样的。”(30:42)摧毁古迹,留下一个千篇一律的世界,我们就不能再感触人类史的变迁。
伊斯兰信仰约束创造?
共识网:伊斯兰教为什么要求信徒严守“五功”,人被严格的信仰和行为约束束缚,是不是就很难创新?为什么科技进步的现代社会工具的产生及发展很少来自伊斯兰世界?
李云飞阿訇:没有信念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建造不起任何持久的、具有普遍性的事物。如果您到访过伊朗伊斯法罕皇家清真寺,工匠们巧夺天工的技艺定会让您叹为观止,而建筑师伊斯法哈尼正是因为对真主的敬意而以毕生心血完成了这部人类建筑史上的杰作。这类建筑艺术遍布穆斯林世界,就如一个个不朽的丰碑,见证着穆斯林曾经非凡的创造力。
伊斯兰信仰对穆斯林社会是一种“精神气质”的影响,这类似于新教伦理之于资本主义精神。
伦敦大学皇家霍洛威学院教授弗朗西斯·罗宾逊在完整地观察了伊斯兰文明的历史进程后说:“在8-18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就扩展程度与创造力而言,地球上居主导地位的文明当属伊斯兰文明。”
伊斯兰信仰绝不是制约穆斯林社会发展的因素,否则历史(伊斯兰文明史)便无法被理解。造物主安拉及其为人类设立的信仰之道(伊斯兰),是人超越生死存亡的终极关切,“五功”则是这终极关切的实践架构,它赋予人生实践性的终极价值和意义。此岸世界终有尽头,它的尽头就是末日后永恒的彼岸世界,鉴于此穆斯林必须力行“五功”。
诚然,现代,西方人之时代,非西方民族莫能望其项背,不仅是穆斯林,还包括华人在内的所有非西方民族。伊斯兰文明衰微的原因,千头万绪,但归根结底一句话:西方世俗文明的兴起。
西方人在伊斯兰文化的感召下,以希腊古学复兴为动力,冲破教会的樊篱,洗刷思想的奴性,以民族为旗帜,以民权为口号,以科学技术革命为力量,建立起强有力的国家政权。达尔文思想也应声而来,西方人的处世思维为之一变,视竞争为社会“进化”之根本,以侵略战争为实现“文明”之手段,以物竞天择优胜劣败为世界民族生存新准则,纷纷奉行民族帝国主义。
西方列强先战败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再瓜分整个穆斯林世界,进而殖民亚洲和美洲,形成称霸全球之势。以霸权促进资本主义发展,尤其是基于政治暴力和非理性的投机的资本主义,再以资本主义攫取的财富维持其霸权事业。自19世纪以来,伊斯兰世界体系便被这个以启蒙运动、工业革命和资本主义为驱动力的西方世界取而代之。
但以我的陋见,伊斯兰世界并非是从技术上败给了西方。
如我在拙著《启示与拯救》中所指出的,法国大革命后的欧洲依靠更牢固的政治结构,使国家在技术和经济领域取得高速、稳定的发展,而奥斯曼帝国的苏丹却不愿为此放弃自己的君主权力,哪怕它已强烈地感觉到眼前的欧洲正在空前崛起。
1571年发生在希腊海岸线上的勒班陀海战,使自15世纪以来处于强势地位的奥斯曼帝国舰队被“神圣同盟”的基督教舰队摧毁,但穆斯林依靠成熟的造船技术在第二年就迅速地建起一支更强大的海军,并重新夺回了地中海。
1573年3月,作为勒班陀海战主要战胜国的威尼斯却被迫向奥斯曼帝国割让了塞浦路斯岛。这是帝国的苏丹们不断进行技术革命的成果,但这个成果又往往会被稳定性很差的君主制政府葬送掉。
至19世纪时,尽管苏丹塞利姆三世成功组建了他的新式速射炮兵和滑膛枪部队,现实中的奥斯曼人却依然从体制到技术的所有领域中败给了西方。苏丹们尝试的一系列改革最终没能阻止帝国走向崩溃,以及西方列强从海洋发起的对所有穆斯林领土的侵略战争。
这个尖锐的历史事实说明,奥斯曼帝国是从制度上败给了它的对手。
用现代社会学话语来说就是,伊斯兰世界体系中的政治、经济、科学、教育、行政管理和法律实践的发展没有步入西方所特有的那种“理性化”(专业化、系统化)的轨道,因而没能产生类似资本主义的经济模式,也没能发展出宪政民主国家,尤其是不能像西方人那样发动非人性的、社会达尔文观念的侵略战争来殖民奴役弱小民族,因而在当代输掉了一切。
诚然,国家是文明的重要载体,经济、技术同样不可或缺,它们是文明得以存在的重要内容,但伊斯兰教不只是文明,它从宗教的层面上超脱于文明之外,又从真理、意识形态的层面超越了宗教范畴,因此穆斯林国家政权的消亡、经济与技术的落后并不意味着就是伊斯兰的末日。
至今,阿拉伯字母仍是仅次于拉丁字母的世界上使用最广泛的文字系统,伊斯兰文明也是当今人类社会唯一有可能把西方文明取而代之的世界文化体系。(作者系山东德州伊斯兰教阿訇,伊斯兰教历史学家)
责任编辑: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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