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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恐怕你是对的：对于《魔戒》原型和来源的研究或许会占据一两代学者的精力。我希望这种事不必发生。对我而言，在具体情节下的具体运用才是最有趣最值得思考的，无论它们出于何种动机，无论它们属于完全的发明创造、刻意借用还是无意识的吻合。

　　——《书信集》，337号，致“里格利先生”，1972年5月25日

　　

　　看见甘道夫走出神圣可畏的范贡森林，白马捷影循唿哨飞奔而来之时，你是否也为这份神话般的美感而惊艳？在为洛汗骑兵之勇武而热血沸腾之余，你是否也会好奇关于北方人类民族的灵感来源于何处？良驹、森林、太阳和月亮，这次，我们从托尔金与日耳曼文化的渊源入手，来讲讲中洲风物中的那些日耳曼印记。

　　值得一提的是，这篇文章的初衷并非单纯地罗列对比，从而将神话故事完全扯进现实，因为文学不是机械；我们也不赞成搬弄历史一一对标而号称“这就是魔戒的隐喻”，因为事实并非如此。尽管如此，在漫步于中洲世界时，我们依旧可以看见托尔金所热爱的种种文化与精神的痕迹，而对这些文化印记的了解既是我们沉浸于中洲世界的锚点，也是读者与作者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托尔金”（Tolkien）

　　还是“愚勇”（Tollkühn）？

　　“在这场战争中，我对那愚昧无知的阿道夫·希特勒产生了强烈的私人怨恨……那我深爱的、曾经对欧洲做出巨大贡献的北方精神被毁灭、堕落和误用，并且会被永远钉上历史的耻辱柱。”

　　——《书信集》，45号

　　托尔金的父系家族原居于德国的下萨克森，18世纪后移居到英格兰。托尔金在一次讲座中提到，托尔金（Tolkien）这个姓氏可能系自德语词Tollkühn，意为“愚勇”。

　　托尔金的母亲教会了幼时的托尔金德语。早在托尔金在牛津大学修习英语语言文学之前，他就对早期日耳曼的语言和文化有着持久的热情和相当程度的研究。在“一战”后，托尔金曾经参与编纂《牛津英语词典》，主要负责W开头的源自日耳曼语词汇的历史和语源学。1943年，时任牛津大学彭布罗克学院教授的托尔金开设了面对战俘的日耳曼语语言学概况课程。

　　作为自己选择并热爱的专业，早期日耳曼文化的文学、诗歌和神话给予了托尔金的创作很多灵感。灵感来源包括古英语文学如《贝奥武甫》，北欧萨迦如《伏尔松传说》《海瓦尔和海德里克传奇》《老埃达》《散文埃达》以及古德语的《欧仁德尔》《尼伯龙根之歌》等。然而，托尔金反对评论家把他的作品与《尼伯龙根的指环》做直接比较。

　　我们可以在托尔金1938年给德国出版商Rütten & Loening的回信中窥见他对自己德国血统的态度。彼时正值“二战”，而《霍比特人》刚刚出版，Rütten & Loening向托尔金表示愿意推出德语版，但首先需要托尔金证明他的雅利安血统。托尔金回信称，自己没有犹太民族血统，也一直骄傲地看待自己的德语名字，但他认为犹太民族无疑极富天赋，并且如果关于血统的无关紧要的查询要成为文学上的规则，那么他很快就不会将自己的德国血统视为骄傲。

　　骑白马的不是王子，是巫师啦！

　　《魔戒》中的洛汗民族被普遍认为与古日耳曼人相似，在于其民族语言的古英语特色，也在于他们的正直高贵与骁勇剽悍的品格。一如《日耳曼尼亚志》中曾渡过莱茵河的邓克特累人（Tencteri），洛汗民族同样盛行马文化，并同样以勇武善战的骑兵闻名。在《指环王》电影三部曲中，也采用了类似日耳曼式盔的洛汗骑兵头盔设计。

　　身为洛汗文化最具特色也最迷人的一环，为洛汗人所崇拜的良驹美亚拉斯（以《魔戒》中甘道夫的坐骑捷影最为出名）的设定与《日耳曼尼亚志》中日耳曼人对白马的崇拜有相当的共通之处。

　　日耳曼人在献给神祇的丛林中饲养白马，它们被视作神祇的信使。这些白马不供普通工作，而由祭司、国王或酋帅们伴随着，他们以倾听白马的嘶鸣与鼻息做为占卜方式。

　　“这是捷影。他是马中王者美亚拉斯之首，就连洛汗之王希奥顿都不曾见过比他更好的马。他岂非闪亮如银，奔驰起来畅如急流？他是为我而来——他便是白骑士的骏马，我们将一同奔赴战场。”

　　——《魔戒·双塔殊途》

　　

　　捷影

　　洛汗人认为美亚拉斯同样具有神性。传说中，美亚拉斯的祖先正是随猎神贝玛（精灵称之为欧洛米）从大海彼岸的西方诸神之地来到洛汗。已知的美亚拉斯中，费拉罗夫与雪鬃皆为白马，捷影则是灰马，但其毛色“在白昼闪亮如银，在黑夜则如暗影”。

　　美亚拉斯多为英勇的王室成员的坐骑，而其中最具传奇色彩的捷影在甘道夫出现之前没有人能够驯服，所以它从未被任何人骑过。当米那斯提力斯的大门被攻破之时，甘道夫骑着捷影与那兹古尔对战，作为中洲唯一一匹能够站在巫王面前而不逃离的自由之马，捷影具有着非凡的勇气，而美亚拉斯也正代表着英勇神圣的古典精神。

　　

　　白骑士

　　“我不是树，我是恩特”

　　中洲世界里常常作为圣地出现的森林与树木，或许也能窥见日耳曼人与森林关系的影子。在《日耳曼尼亚志》中，日耳曼人将森林奉献给众神；塞姆诺内斯人的宗教中，也表明了将丛林献给众神的原因：一方面由于祖先的兆迹，一方面由于丛林所引起的原始恐怖。James Obertino认为此处神圣的森林对应《魔戒》中的洛丝罗瑞恩，然而比起洛丝罗瑞恩精灵式空灵神圣的神性，或许恩特居住的范贡森林更具有祖先的兆迹与原始恐怖的特征。身为大地之后雅凡娜创造出的似人似树的高大智慧生物，阿尔达最古老的种族之一，《魔戒》中的恩特对于走入森林的小霍比特人来说，正是原始恐怖与远古森林之灵的化身。

　　

　　范贡森林

　　

　　恩特

　　“黑森林（Mirkwood）可不是我的发明，这是一个古老的地名，充满传奇色彩……我想，这个词绝不仅仅是一个用来形容颜色的词（‘黑’），而是自源头起就有‘阴暗、阴郁’的意思。”

　　——《书信集》，289号

　　同时，托尔金也在给孙子的信里提到黑森林（Mirkwood）同样具有日耳曼的渊源：它被用于称呼曾经位于日耳曼人生活的土地南方，如同天然屏障一般的广袤森林。

　　

　　Alan Lee笔下的黑森林

　　“太阳的后裔”竟是我自己

　　“就在月亮从西方升起，脱出黑暗之时，芬国昐命人吹响银号，率众踏上了中洲，一行人的影子投在身前，又深又长。”

　　——《精灵宝钻》

　　月亮被视为男性是日耳曼文化不同于希腊-罗马文化的突出特点，这一特征依然在现代标准德语的“月亮”一词（der Mond）的阳性词性中得以保留。例如，在属于日耳曼神话体系的古斯堪的那维亚神话中，月神玛尼（Máni）是男性，而太阳神苏尔（Sól）是女性。在希腊-罗马神话中月神通常被视作女性，如希腊神话中的月亮女神塞勒涅（Selene）。

　　在托尔金的中洲世界中，月亮也统一地被设定为男性。驾驶月船的迈雅提理安是一名猎手，而驾驶日船的迈雅阿瑞恩则是女性。在努门诺尔民族之中，日与月被人格化为月中老人与太阳女士。

　　在《日耳曼尼亚志》中，日耳曼人认为夜在昼前。日月初升于中洲世界时，月亮也比太阳早七天升上天空。新月初上或满月之时被日耳曼人认为是处理事务最为吉利的时间，而在托尔金的笔下，精灵族也普遍更喜欢月亮，因为太阳的升起标志着人类的苏醒和精灵的衰微，而月亮珍藏着精灵们的回忆。精灵也称人类为“第二支子民”或“太阳的儿女”，因为人类随着太阳首度升起而苏醒。

　　

　　

　　《魔戒：精装插图本》

　　[英] J.R.R. 托尔金 著

　　[英] 艾伦·李 图

　　邓嘉宛 石中歌 杜蕴慈 译

　　●奥斯卡桂冠电影《指环王》系列原著小说。

　　●乔治·R.R.马丁、J.K.罗琳、彼得·杰克逊顶礼膜拜之作；阿西莫夫、阿瑟·克拉克、特里·普拉切特、厄休拉·勒古恩、尼尔·盖曼，众天才敬仰的大师巅峰。

　　●托尔金基金会指定译本，精装版全新修订；奥斯卡得主艾伦·李五十幅插图全新校色。

　　●超多随书超值“附件”：海报式中洲西境全图、拉页式夏尔地图、刚铎详图，收入''马扎布尔之书残片''图像，一套六张艾伦·李插图明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