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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2日晚9点，CCTV-3节目“非常6+1”播出，南都“最潮中国观 看我圳少年”活动挖掘的深圳汽修女孩古慧晶，身着一身帅气工服参加节目，一双长满老茧不属于这个年纪小姑娘的手，力气大的“掰腕子”可以赢得过男明星，让更多人看到了她的不懈努力。

　　实际上，这已经是古慧晶第三次登上央视。不久前播出的《新闻1+1》与《新闻周刊》，都对古慧晶进行了报道。出圈一个多月以来，古慧晶的暑假变得异常忙碌。生活也由以往的做甜品、看看书、散散步变成了一天至少有3、4个采访，档期从月头拍到了月尾。

　　越来越多的关注，也让她渐渐感觉到压力，但她的初心却丝毫没有动摇。“这个夏天，有机会用自己的经历鼓励大家勇敢追梦，是幸运的，来自公众的关注也让我想成为更优秀的自己，持续给大家尤其是和我年纪差不多的青少年传递正能量。”她说。

　　深圳、职业教育、汽修、女孩，当这个词出现在同一频道，串联出意想不到的故事。带着创新基因、高层次人才不断涌入的深圳，为何会不吝于对能工巧匠培养的投入？一直被打上刻板标签的“职教学子”，能否在深圳寻找到属于自己的舞台？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深圳是一座惜才爱才的创新型城市，来了就是深圳人，热血又充满燃点。但是它爱惜的“人才”，不仅仅是高层次人才，对于大国工匠的培养投入也曾不吝啬，多层次的人才结构，体现出城市的包容与温度，只要有人才都能大放异彩。

　　同时，双区驱动、双区效应叠加下，深圳的发展更加国际化，对于城市的第三产业发展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例如饮食、酒店、汽车等等，这也需要职业教育的力量。这也代表着职业教育也高端、专业，需要被打破的是对于职业教育眼界圈层的认知。类似古慧晶这样的职教精英，在汲取这座城市能量的同时，也在赋予它新的城市特质。

　　出圈：

　　不做“追流量的人”

　　我就是个普通学生，不是明星，不做“追流量的人”

　　6月27日晚，一条#深圳00后女孩拿下全省汽修大赛一等奖#词条冲上热搜后，古慧晶的生活改变了，每天打交道最多的人，从家人同学变成了记者。7月8日，古慧晶“火出圈”的第11天，她早上6点起床，简单洗漱后赶往离家约2公里的学校——深圳市第二职业技术学校（以下简称深圳市二职），准备开始新一天的采访拍摄。

　　出圈到现在，这已成为她的生活常态。录制新闻专题、拍视频，每天都会看到的闪光灯摄像头开始让她习惯，这些从来没有想过的生活场景，真真实实出现在她身边，且她就是故事唯一的主人公。

　　谈及突然而来的人气与流量，古慧晶显得很淡定。“能够让大众认识我，是我的一种幸运，我很珍惜。但我看中的不是我本人有多少人气，而是能不能通过我的故事，让大家看到成长的另一种可能性。”古慧晶说道，“能上热搜是幸运的，但热搜终将回归平淡，人气会来也会走，我不把自己当成名人，我就是个普通女学生。”

　　在她看来，往后当大家想起她、提到她时，记得有这么一个汽修专业女学生，曾经用自己的经历鼓励更多青少年勇敢追梦，让更多家长打破‘成绩差的学生才来读职校’‘女孩学不好汽修’等刻板印象，愿意尊重孩子的想法，放手让他们规划自己的职业生涯，这就够了。“我看到有人私信我说看了我的故事，她和家长勇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爸妈也同意了她的选择，这比所谓了火了更让我开心，这才是我想要传递的。”

　　铺天盖地的采访报道，让她从一名普通的学生，变成亲朋好友眼中的“名人”。面对别人说的“可以去当网红、趁着出名做直播”的建议，面对众多商务代言的邀请，古慧晶在拒绝的同时，也带着一丝尴尬的不解。“为什么要做直播、做代言？学生就该学习，如果像这次一样，有机会做个榜样是幸运。我就是个普通高中生，更想把精力放在钻研学业上，不想当‘追流量的人’。”

　　野心：

　　留在深圳搞汽修事业

　　好好学习让我更踏实，我要留在深圳搞事业。

　　如此“佛系”的古慧晶，并不是没有“野心”，是个“搞事业”的深圳女孩。相较于快点抓住流量红利，慢下来好好学习令她感觉更踏实。”尤其怀念备赛广东省职业院校学生专业技能大赛汽车机电维修赛项目的几个月。那时，每天早上六点就扎进实训室一遍又一遍训练各类汽修赛项，常常练到凌晨一两点才回宿舍。期间也听到一些否定的声音，对此，我没有多加辩驳，而是开启‘信号屏蔽’模式，继续专心训练，拿实力证明自己就行了。”

　　在反复的拉练中，她还主动创新训练方法，运用更多技巧来填补女生做汽修“体力不足”这一劣势。“比方说，车轮后弹簧很重，她（古慧晶）利用杠杆原理，不用费太多力气就拆下来了，参赛时让现场评委连连称赞。还有在比赛中，她操作发动机拆装赛项目总共用时是26分钟，比全校以往最好的成绩少半分钟，刷新了纪录……”谈及古慧晶对汽修专业的热爱与坚持，学校的比赛指导老师李世川脸上闪过一抹笑容。

　　如今，古慧晶已经凭实力赢得广东省职业院校学生专业技能大赛汽车机电维修赛项一等奖第三名，成为第一个参加这类赛事并摘金的女孩子，并获得深圳市职业技术学院的直接保送资格。本可以“好好放松”的她仍保持学习惯性，将备赛期间落下的理论课补上。她认为，获得保送资格是好事，但不是放飞自我的资本，大家都在学习中不断进步，自己也不能落下。

　　社交平台上一条条暖心留言，激发了古慧晶获得更好成绩的“野心”。“在接下来的学业中，报名参加更多汽修领域的重量级赛事，让最好的成绩不止步于省奖。毕业后我就留在深圳，好好搞我的汽修事业，我要继续进修，学习多方面的汽车知识，把专业技能全部点亮。”

　　改变：

　　对职业教育的认识需要“破圈”

　　职业教育，早就不是刻板印象中的样子，高新技术、人工智能都在教授。

　　从小在深圳长大的古慧晶，对这座城市的印象是，除了有浓厚的创新创业氛围，还有多元化的人才培养环境，不仅鼓励发展高新技术人才，也注重培养高技能人才。“比方说在我的学校（深圳市二职），如果没有老师成熟有效的教学方法辅导训练，我也很难在比赛中取得好成绩，我就是在这样的学习环境里学了两年，才能一步步往成为高技能人才这个方向提升自己。”

　　长期以来，外界认为“成绩差的学生才来读职校”。对于这一观点，古慧晶反驳道：“我们学校（深圳市二职）的录取分数也挺高，不比普通高中低。中考前，我的成绩达到上普通高中的水平，但基于对汽车行业的热爱，便通过自主招生报考深圳市二职。”

　　她认为，深圳少年的特质是注重培养多元兴趣，并勇于在明确未来方向后不懈拼搏。而深圳也为青少年培育了适合追梦的土壤，动手能力强的可以到职校成就自己，喜欢文化知识的可以在普高沉淀自己，志在以后从事高新科技或高技能领域工作的，也能到适合自己的学习平台进修。

　　古慧晶称，计划毕业后留在深圳发展，成为一名汽车行业的复合型人才，有信心可以获得不错的发展机会。对此，她的老师李世川很是认同。“随着产业更新迭代速度加快，深圳的服务业、制造业等对高技能人才的需求量越来越大。根据学校对毕业生在深就业状况的跟踪调查结果来看，多数汽修专业学生从事维修接待、整车销售等岗位，收入普遍较高，挺吃香的。”

　　“深圳在人才培育这块，正在全面开花的过程中衍生融合点。”深圳市二职校长欧阳文伟说，深圳是个包容的城市，对于人才的培养也呈现了多样性，高新科技职业教育等不仅正全面开花，还碰撞出新的火花。“在深圳的职业教育中，不少专业与高新科技挂钩。以汽车行业为例，随着新能源汽车逐步推行、无人驾驶汽车有望成为现实，汽修专业的学生也要陆续学习人工智能、通信技术等高新科技课程。”他分析道，在深圳学高新技术本身就挺有优势，加上深圳企业对人才的包容度较高，学了这些课程的学生，还有机会进入腾讯、华为等企业工作，“这是人才培养体系多元直接带来的，就是学生的职业选择也变得更多元”。

　　思考：

　　消除职教刻板印象 还需要更多努力

　　打破社会对职教生的各种标签，需要在提高职业技能人才薪资待遇等方面给予更多政策

　　古慧晶的出圈，让不少人看到了职业教育的另一面，职教生的另一种可能性。但这能彻底改变对于职业教育的刻板印象吗？显然还需要做出更多的努力才行。“汽修女孩引起大家对职业教育和深圳人才培养话题的讨论，我觉得是非常有意义的。深圳是非常需要多层次人才的，职业人才培养是其中一个重要板块。深圳在职业技术教育体系上是走在全国前列的，比方说深职院的综合实力比较强。”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常务副院长郭万达说。

　　为什么即便如此，大家还存在“职校生在深圳没有发展”的刻板印象呢？他认为，是因为大家对这个二元教育体系（即普高和职教都有不错的发展土壤）还不适应。“这里面有多重因素影响要打破社会对职教生的各种标签，需要在倡导观念更新、提高职业技能人才薪资待遇等方面做一番努力。企业作为市场主体主动担当也是其中关键，具体来说，需要建立跟企业技术需求和工匠技能相关联的激励制度，吸引更多技能人才为之精进自己所学。”

　　对此，广东教育学会教育国际化专业委员会名誉理事长刘晓明很是赞同。“汽修女孩火了是一个可喜的变化，是我们国家正着力发展职业教育的一个缩影，说明政府层面正在持续加大对职业教育的扶持力度、提高职业教育的水平，致力改变大家长期以来对职教的误解。”

　　但他也坦陈，“汽修女孩”只是个例，要从根本上消解公众对职教的刻板印象，还需要从用人政策、职称评定、薪酬体系等方面进行调整，提高职业技术人员的社会地位，让职业技术人员更加愿意留在深圳发展。“这对深圳来说尤为重要，因为深圳的产业发达，各行各业都需要大量的实用型人才。比方说人工智能产业，除了需要高层次人才来搞研发，也需要高技能人才来完善产业链，这两类人才的比例可以根据产业分工来完善和健全，但缺一不可。这意味着，职业教育对于深圳人才结构的建设来说，有着较为重要的意义。”他说

　　另外，他表示根据他在研究调研过程中收集到的就业跟踪结果来看，职校毕业生在深的就业情况是比较好的，说明在就业市场这块，深圳对职业技术人才来说，还是有比较大的吸引力。而且，深圳目前正在尝试将职业高中和大学教育体系打通，说明职高生在深圳求学，也可以根据个人竞争力选择进入高等院校或者到社会参与实践就业，打破“成绩不好才去读职校”的印象。“这样一来，深圳整体的人才梯队培养方式也更为合理。”

　　说到职业教育人才培养对深圳城市发展的意义，深圳大学国际交流学院前院长王庆国建认为，技能型人才对城市产业发展来说是很重要的。深圳产业要实现良性发展，一定程度上得益于多层次人才的驱动。不仅需要高层次人才做研究，也需要技能型人才来夯实制造业基础。

　　深圳本身是产业链要素比较全的城市，对多层次人才的需求量相对较大。健全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机制是深圳产业发展的需要，也是优化人才结构的需要。但光说重要，没有实际的政策体系也是不行的，需要从政府、社会、企业各个层面推出相应的激励机制。

　　采写：南都记者 张一鎏 通讯员 陈杏花

　　摄影：毛伟军